第126章
自那天陸景淵和謝淳不歡而散後, 兩人便再沒見過一次,連平日外出都打不上一個照面。
因為謝樽的事兩人不可能達成和解,先前商議的事情也註定無疾而終。
對於此事陸景淵心中隱有懊惱,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謝淳,也低估了謝樽在其心中的地位。
此番若非事情有幾分緊急, 江夏商會的幾位也不可能憑空出現在阿勒泰,他也不會操之過急這般親自出面,貿貿然將自己暴露於謝淳面前。
但無論如何, 此事都不能就此終結, 若是他當真與謝淳走向對立, 之後江夏商會恐怕會有不少麻煩。
陸景淵在窗前靜坐了許久,才提筆在信箋上寫下幾行小字。
「趕在開春前送到薛家,不能有半分差池。」隱有暗香浮動的燭淚滴下,封住了那裝著信箋的竹筒。
「是。」
既然如此, 與謝淳的交涉便交給薛家來做吧。
阿勒泰的天陰暗下來似乎只是瞬間的事,坐在已經徹底枯敗的草原上仰頭望去, 天被壓的極低, 濃雲翻滾如浪涌,捲曲翻滾著蓋過山巒, 鋪天蓋地像大地湧來,然後在某一刻, 灰黑的雲驟然凝固,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場淹沒山川的大雪。
籠罩在這種天氣之下,眾人別說外出,連窗戶都不願意打開半分。
即使窗逢已經塞滿了絨布, 謝樽仍然能感覺到那冰冷刺骨的寒氣無孔不入地侵襲著一切,倦得他幾乎提不起精神。
床榻上, 陸景淵將搓熱的手覆在謝樽肩頭輕輕用力,緩和著對方身上連綿不斷的酸麻疼痛。
「怎麼樣?」他輕聲問道。
「還是疼,渾身沒勁。」謝樽倒也沒有故作堅強,他歪在床上嘶了一聲,怏怏哼道,「之前柳清塵提醒過我注意舊傷,我還當他是唬我來著。」
阿勒泰的冬天確實很厲害,從第一場大雪降下那天起,他身上那些沉寂已久的傷病便開始躁動起來。
那種疼痛並不激烈,卻絲絲縷縷,無孔不入地讓他難受地全身提不起一點力氣,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原來他終究也只是凡胎而已。
謝樽一整個人團在被子裡,臉頰都床腳邊暖爐騰起的熱氣熏得通紅,骨縫間卻依舊像有冰針來回穿刺。
雖然連日來陸景淵每天都給他揉按,但也確實起不了什麼作用。
「抱歉。」陸景淵斂眸,神色晦暗難明。
揉了半晌不見什麼作用,陸景淵停下了動作,用被褥將謝樽包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從後面將謝樽擁在了懷裡。
這裡的暖氣太淡,爐火騰起的溫度又太顯燥熱,若是在承德殿,或是棲霞宮的融融暖閣里,謝樽想必會舒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