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景淵依舊推著她慢慢前進, 這片竹林不算小,走完這條路時辰也就差不多了。
聽到了他的回應, 陸景昭緊緊抱著暖爐的手放鬆下來, 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
「秦王哥哥曾位居東宮,被當做儲君培養,我從很多人口中聽過哥哥的事跡, 而且……母后閒暇時也總是會提起哥哥。」陸景昭說得比剛才更慢,每說一句便要停頓片刻, 似乎一直在思考著到底該怎樣表述,
「哥哥覺得,為君之道是什麼?」
陸景淵愣了愣,他沒想到陸景昭會問出這種問題。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父皇,父皇說這些對我還太早了,即使我纏著追問了許久,也仍然沒有得到答案。」陸景昭接著說道。
「然後除夕的時候,瀟哥哥突然做了太子,我有些等不及,當晚我去問他了。」說道這裡,陸景昭的語速稍微快了一些,
「他根本沒怎麼思考,就告訴我要長袖善舞,左右逢源,我不知道這對不對,老師不在,我也不能去問別人,要是被父皇母后知道了瀟哥哥跟我說這些,他可能會挨罰。」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答案。」陸景淵看著她,清晰地看見這副羸弱的身軀之下隱藏著多大的野心,「但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因為陸景昭氣虛體弱,即使陸景淵已經走得很慢很慢,待她將要說的話一一說完時,這條路還是已經過去了大半。
陸景淵停下了腳步,兩人一坐一站,在這片竹林的沙沙聲中迎來了一陣靜默。
「我想成為父皇母后那樣的人呀。」陸景昭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她沒有一絲猶豫,極為自然地說,「皇兄皇姐或無心,或無才,在我看來都無緣皇位,那便由我來就好。」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陸景淵並不對此感到意外。
陸景昭是陸擎洲和程雲錦的孩子,自然與這兩人多有相像,況且她自誕生起便受盡榮寵,據說還時常被陸擎洲帶在身邊教導,長成這般當為常理。
「那也不必如此著急。」陸景淵斟酌說道,「陛下所言頗有道理,你如今年歲尚小,不必著急。」
畢竟陸景昭如今才五歲而已,接觸權術實在太早。
不過他當年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開始接觸的,源頭似乎是……程雲錦?
「但我沒有時間,太醫說我只能活到十六七歲。」陸景昭說這句話時沒有一點不安和恐懼,聲音平穩比起之前更甚,
「既然如此,我此生功業便要在這短短十餘年間完成。」
「若我這一生當真只有十六年可活,此時便已近而立,容不得半分浪費了。」
陸景昭早就說服自己接受了這樣被衰弱軀體拖累的命運,她將這當作自己早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