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澤風應了一聲,然後薅了一把略顯凌亂的額發,「你連日趕路又忙了一早上,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晚上我帶你去瞧瞧燒酒。」
「好,」謝樽微微頷首沒有推辭,轉身隨著趙停林帶來的那隊侍從往新收拾好的小院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院中只剩下了趙澤風和趙停林兩人,趙澤風眼中的笑意消失殆盡,他握住游龍槍的手驟然收緊,隨後發泄怒氣一般橫槍向院中的海棠樹劈去。
當盛開的海棠樹倒在地上時,淺粉色的花瓣如雪一般紛紛揚揚落了滿地。
趙澤風沒看它一眼,只攥著槍低聲道:「陸景淵回來連一個月都沒有,他便也跟著便回來了,你覺得有幾成巧合的可能……」
「他說自己已經與陸景淵無關,你信嗎?」
趙停林聽到這根問題愣了愣,但他才剛剛開口,還沒作出回應便又被打斷了。
「不,絕不可能。」趙澤風近乎篤定地說道。
「……」趙停林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不過是年少情誼而已,況且當年秦王貴為太子,身邊往來之人絡繹不絕,想來謝公子與他而言也並不特殊,恐怕兩人也不會多在意這段感情吧。」
「是啊,眾人都是這般想法。」趙澤風斂眸,心中卻沒有半分放鬆。
或許旁人覺得他們年少相交不過爾爾,怎會比得過陸擎洲和趙家的知遇之恩。但只有他在那段時光里伴隨在側,知曉陸景淵和謝樽牽絆之深。
見趙澤風依然眉頭緊鎖,趙停林知道自己的話沒什麼用處便沒再說話,想來此時趙澤風心中早已有了計較,而他只需要靜靜等待著命令就好。
院中一片寂靜,趙澤風沉默良久,終於沉聲道:「派人盯好他,若有異動即刻來報。」
「是,那陛下那裡可要呈稟……」
「不必勞煩陛下。」趙澤風立刻打斷,神色陰沉凌厲又帶著幾分掙扎與痛苦,「有關謝樽的任何事,都必須經報本侯,若是抓到有人膽敢越權密報陛下,即刻斬殺。」
「另外,他身邊那些不三不四的眼線一個都不必留下,武安侯府里的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打探的。」
說罷,趙澤風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海棠,淡淡道:「處理乾淨。」
「是。」
趙澤風讓人準備的小院清幽寧靜,成片的竹林之中綴著幾株將敗的梨花,樹下滿地白雪,一座高台在竹葉之間若隱若現,看上去是個對弈的好地方。
「我等在外守候,公子醒來只需輕扯床榻旁的絲絛即可。」身著橙紅一群的侍女說罷,見謝樽頷首應下,便行禮退了出去。
待到房門合上,謝樽目光落在了床邊垂落的絲絛之上,那絲絛下垂著一顆鳥蛋大小得玉珠,清透得無半點雜質,好似凝結了一汪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