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不下我們兩個。」陸景淵無奈地扯了扯不堪重負, 四處漏風的大氅,然後把坐得哪哪都不舒服的謝樽給挪到了懷裡, 又披著大氅將人裹了起來。
即使這樣,這一件大氅要裹緊他們兩個也仍是十分困難。
謝樽自己挪動幾下, 挑了個最舒服的角度靠在了陸景淵胸口, 輕輕閉上了眼睛,只有此時,他才能什麼都不想地徹底放鬆下來。
他早已半身陷入泥沼, 只把救贖的可能留給了陸景淵。
「都怪你長得太快,若是當年, 這一件能裹十個我們。」
他們年幼時也是這樣,兩人裹著同一件大氅,在那某個夜晚一起蹲在這座小院裡看螢火。
這是東宮之中最靜謐的一方天地,也是他們最常趁夜溜出來的地方,雖說是最常,滿打滿算在那七八年的時光里,也只來過寥寥數次而已。
聞言,陸景淵眉頭輕挑,不知想起了什麼試探著開口道:「所以哥哥今日愣神,是因為……看我長高了不少?」
在他記憶之中,謝樽一直以來似乎十分沉迷於自己兄長這個身份,並且由於這個原因,對身高問題也十分介懷。
「怎麼會!」謝樽頭皮一麻,立刻炸了毛似的否認道,「你就算長得頂到天上去也打不過我,我有什麼可愣的?」
「好吧。」陸景淵寬容地嘆了口氣,然後把下巴墊在了謝樽肩上,「那哥哥今日是怎麼了?」
「……」非得追問這兩句嗎?
「最近沒休息好。」這本是藉口,但說著說著,謝樽的聲音也慢慢低了下來,今日好不容易驅除的煩悶感再次漫上心頭。
自住進武安侯府後,他便日日夢魘纏身,夜不能寐,每見一次陸擎洲或是趙澤風,他心中的陰霾便多上一分。
或許活在謊言之中就是如此,強顏歡笑地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然後日復一日地被消磨心智,靜靜等待著一切被戳穿後毀滅般的解脫。
陸景淵察覺到了謝樽的低落,雙臂用力,無言的將他抱緊了許多。
「再抱一會兒吧,我不能離開太久。」謝樽輕聲道。
「沒關係,東宮的侍從不到宴會開場不會打擾,至於趙澤風……他此時沒空,沒人會發現你不見了的。」
「說起這個。」謝樽提起了些精神,把那些煩悶先丟在了一邊,「你在趙澤風那裡動了什麼手腳?」
「前些天送了陸景瀟幾壇酒,那酒算是珍品又是新得,趙澤風一旦赴宴,那酒自然會被送到他面前。」
「噗,能把他都給喝倒了,那得多烈?」
「嗯……」陸景淵沉吟片刻道,「應當一口便能把哥哥給喝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