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走在不能回頭的獨木橋上了。」
「若是一個手握重權飛揚跋扈的侯爺突然學會了收斂,想來不是與皇帝離心便是有了二心,都輪不到異黨攻訐,我便可以給自己準備棺材了,如此一來……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給我燒紙掃墓去了。」
「……」陸景瀟握著杯子,指尖冰涼得可怕,他聲音沙啞地問道,「父皇寵了你二十多年……」
「那又如何,一旦懷疑生根發芽,就必然生長為蒼天大樹。」
年幼時他尚且無知,但從十年前燕山驚變,從陸擎洲奪權開始,他便知道了帝王之情是個什麼東西,即使他仍然敬愛陸擎洲,卻也無法像當年那樣毫無芥蒂地肆意妄為了。
如今他的狂妄恣意,五分出於本性,三分出於自保,另有兩分是因為這種性子足夠好用,他可以簡單粗暴地掃清障礙而不必受人轄制。
「算了,我想了想你這樣倒也挺好,若不是你一直老實又顯得不太聰明,陛下也不會看中你,時不時地拉你一把了,你這扶不起性子,倒也算好事。」
陸景瀟笑了一聲,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福氣不要也罷。」
「好了,走了,今日的事便當沒發生過吧,以後我也不會再上門了。」趙澤風說著,一腳把門給踹了開來,不堪重負的門倒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你怎麼還踹?!趙澤風!你給我等著!」
「砰」的一聲響,陸景瀟手上地瓷杯也被摔落在地,瓷杯碎成數片,在燭光下與琉璃碎片交相輝映。
第135章
海棠花簌簌搖落, 覆在肩頭如同風雪披身,那件月白色的大氅早就被丟在了一邊染上了花汁,只穿著兩件單薄的衣袍, 謝樽卻半點也不覺得冷。
他鼻翼間儘是帶著灼熱溫度的冷香,如此衝突的感官更加令人沉醉。
陸景淵似乎總是這樣, 平日裡總是一副沉靜冷淡的模樣,心緒幾乎從無波動,而當某一道閥門打開之後, 卻好像變了個人一般顯現出極強的侵略性和控制欲, 讓人無從抵禦。
一切雖由他起頭, 後續卻與他無甚關係。
半晌混沌後,謝樽一手撐地緩緩坐起,感到後腰處的酸麻如春波湧起,層層疊疊而連綿不斷。
眼見最後一抹霞光早已掩去, 冷月空懸,星光漸熄。謝樽嘆了口氣將沾在指縫間的花瓣摘下, 又倒了下去抱住了陸景淵。
他微微仰頭, 輕輕撫過陸景淵已然變得成熟鋒利的下頜,明明在阿勒泰時還有些軟肉來著, 時間過得實在太快。
「也不知下次再見時你是不是又會變上幾分。」
從他們岳陽重逢後一年多的時間裡,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那時時間如風似水, 幾乎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