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謝淳這八個月來忙得暈頭轉向,憔悴地都快沒了人形,就算是多有閒暇,憑他的教養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別想了,我會派人查清楚。」陸景淵看著謝樽眼下的青黑,啟唇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沒能開口。
為了他們共同的理想,為了築起堅實的壁壘,他們都沒有停下的資格,至少……即使相隔千里,聚少離多,他們仍在同行。
「睡一會兒吧,過了子時我喚你起來。」
謝樽要乘著風雪未息趕回去,不能在這裡過多停留。
「好。」
床榻邊的燭火被再次壓暗,豆大的火焰被紗幔隔絕在外,即使帳內昏暗,懷中的人幾乎朦朧不可見,陸景淵仍是沒有移開目光。
長安城外,謝星辰守在桌案邊熬紅了眼睛,即使壺中的藥茶早已被煎成了一灘爛泥,他也無心顧及。
已經寅時了……
若是日出時師父再不回來,他就要去通知隨行的車駕衛隊外出尋人了。
不,不行,若是師父出了什麼意外,這天寒地凍地凍上一夜,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就算不知道人去了哪裡,也不能再這麼幹等下去了。
這麼想著,謝星辰豁然站起,拿起劍便往謝樽離開地那扇窗戶大步走去。
既然暫時不能驚動他人,便由他先去搜尋。
但當謝星辰的手剛剛觸及窗沿時,面前的窗戶卻被人驟然打開,襲來的冰雪瞬間糊了他一臉。
正準備跳進屋的謝樽被面前的人影嚇了一跳,差點控制不住一拳砸了過去。
他穩住身形,把面前看呆了的小徒弟挪到了一邊,進屋關上了窗。
「怎麼了?木頭似的守在窗邊做什麼?」
謝樽邊說邊把身上地包裹放在了桌上,一轉頭對上了謝星辰泫然欲泣的眉眼,又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有人趁我不在找你麻煩?好了好了,別哭,誰幹的?師父幫你收拾他去。」
「無事……」謝星辰轉過頭吸了吸鼻子,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啞聲道,「若是下次師父再這般什麼也不交代地走了,徒兒便不會再乾等著了。」
「若是師父喜愛獨來獨往,也不必硬拉著徒兒出來。」
「……」謝樽啞然,聽出了其中的責備與擔憂。
他忽然想起了當年在郴州時陸景淵對他的責問,甚至是一些更久遠的事,某些被他刻意忽視的情緒又再次浮現。
是,他向來喜歡獨來獨往,向來喜歡獨自擔下一切,也總是不將自己當回事,自年少時便是如此。
王錦玉說過,趙澤風說過,陸景淵也說過。
但他直到今日也沒作出過多少改變,他看似將所有人都放在心上竭力相護,但事實上誰都沒有真正卸下過他的心防。
自與陸景淵相知後,他一直有意改變,但臨到事前卻仍是與從前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