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言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今他可以不動陸景凌,但他且在此靜候,若此人再敢有什麼動作,就別怪他翻臉無情了。
那日的慶典結束後,第二天一早完顏晝便帶著人馬趕回了上京,而謝樽等人則是又慢悠悠地走了半個多月,直到立秋前三天才終於在安車骨河畔看到了上京的影子。
這片廣袤的土地曾是十六部先民的發源地,如今是他們心中不可侵犯的聖地,平原、丘陵、林木與河流在此綿延,哺育著眾多生靈。
這裡和長安有幾分相似,卻少了些繁華,多了些質樸,漫遊其中別有一番風味,但謝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座新生的城市,便被直接拉進了王宮。
「……」謝樽站在王宮門前與完顏明洸對峙,就是不肯邁入一步,「使臣入宮居住不合禮制,本侯居住在宮外驛館府邸即可。」
完顏明洸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抱手道:「南朝的禮制可管不到十六部,你也用不著如此排斥嘛,宮殿都收拾好了,據說比起你的侯府也不遑多讓呢。」
像是知道謝樽要說什麼一樣,完顏明洸率先開口:「你的宮殿設在外庭而非內宮,這可算不得辱沒,也沒把你當尋常女子拘束。」
「有區別嗎?」古往今來直接住進王宮的外臣皆為佞幸之流,若他今日真住了進去,他不敢想自己在兩國的史書上留下怎樣的一筆。
他並非不能接受這種污點,只是一想到是自己會和完顏晝因為這種事出現在同一頁史書上,他就壓不住想扇人的手,若是換一個人倒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個人從不會讓他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一次謝樽的神色徹底冷了下去,若說剛剛知曉完顏晝那點所謂的愛慕之情時,他只是略感詫異與不適,那麼到了如今這種不適已經上升成了厭惡。
對方看他的眼神確實有著顯而易見的欣賞與喜愛,但卻太過輕浮露骨,夾雜著清晰可見的算計,還有一種令人不適的,從上而下的俯視與志在必得。
他有點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他真的很想給完顏晝來上一巴掌。
猶記當年完顏晝雖然算不上討喜,但也算是個沉靜持重,鋒芒內斂的角色,想來還與陸景淵有幾分相似,怎麼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了?
謝樽壓抑著心底的怒意,懶得跟他們理論,拂袖便帶著身後一眾因為這事義憤填膺的隨行者離開了,他沒有去城中尋找驛站,而是直接出城尋了個風景頗好的地方紮營。
看著謝樽離開的背影,完顏明洸撇了撇嘴,心情頗好地哼著小曲,轉身向王宮走去。
「王上如此行事必然適得其反,謝樽再如何不拘禮法也是世家出身,王上若真於他有意,便不可如此輕浮。」金碧輝煌的寢殿中,陸景凌坐在下首無語道,
「不知究竟是誰給王上出的主意?」實在是離譜,謝樽現在怕是恨不得把完顏晝活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