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過來,謝淳雖然一直站在陛下身邊,卻也和陸景淵走得越來越近,她曾經問及過此事,他卻總是搪塞過去……
她知曉陛下對趙謝兩家有了嫌隙,也知曉謝淳心中有怨。可即使如此,她也一直心懷希冀,覺得他們不論如何都不會走到這個地步,可她錯了。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謝淳恐怕不只是心中有怨,搖擺不定那麼簡單。
「一切已成定局。」謝淳垂眸緩聲道,「外面兵荒馬亂,你不該出去。」
「閉嘴!你若是膽敢再說一個字,我就立刻讓你人頭落地。」趙鳴珂仰頭看著他,目光中再無一絲暖色。
她是武功不濟,打不過那麼多謝府府衛,但並不代表她就要坐視這些亂臣賊子殺入皇宮,就算死,她也要死在陛下身邊。
「郡主?」趙停林剛一踏入竹書堂先是疑惑地喚了一聲,而在看清了裡面的情況後,他霎時面沉如水,手中長槍銀光一閃,直指其中一個謝府府衛面門。
跟在他身後的玄焰軍也隨著他的指令闖入,將這些府衛團團圍住。
「郡主快些過來,小心別傷了手。」
一見趙停林,趙鳴珂的眼睛瞬間紅了一圈,她收起短刀,剛抬腳準備離開,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身重重給了謝淳一巴掌,將人摜倒在地。
謝淳撐著地坐起,輕輕抹去了唇角的血跡,他坐在石階上,鬢髮散亂,塵灰滿衣,卻依然如往日一般清剛從容,好像面前的一切不過是尋常而已。
「果然……」趙鳴珂俯視著他,語氣冰冷,「背叛這種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我早該想到。」
「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恭喜你,終於甩開了我這個包袱。」
說罷,趙鳴珂甩手將那把鑲嵌寶石的波斯短刀狠狠砸在了地上,刀柄上鑲嵌的紅寶石在撞擊之下脫落,在青石磚上滾出很遠,最終隱沒在了青草之中。
「走,隨我入宮!」她沒再看謝淳一眼,帶著玄焰軍轉身離開。
薄雲如絮,月色慘白,皇城之中已然聲色斷絕,一片蕭索。平日裡閃爍著暖黃燭光的宮殿此時皆關門閉戶,眾人瑟縮在暗影之中,等待著不知何時將會到來的刀鋒。
「殿下,趙澤風帶著玄焰軍殺進了朱雀門,十二衛快要擋不住了。」薛寒在陸景淵身邊低聲稟告道。
「無妨,告訴斫鋒且戰且退,不必拼命。」陸景淵站在中正殿前,看著裡面未熄的燭火,知曉陸擎洲做了與他父皇一樣的選擇,靜靜坐在殿中等待著將至的死亡。
「時辰到了,走吧。」陸景淵微微頷首,跟在他身側的侍從立刻上前,劈開了那道不堪一擊的木質殿門。
中正殿中,除了坐在高位之上面無表情的陸擎洲,還有一群縮在階下瑟瑟發抖的紅衣宦官,他們眼神恐懼而充滿希冀,一見陸景淵便立刻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生怕慢了一步便要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