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是你大女兒,靈光是你小兒子,你是孩子他娘,行了吧。」謝樽兩眼一閉,有氣無力地抱著墊子倒下,躺在床上不理他了。
床榻上密編的竹蓆觸手生涼,謝樽剛一躺下就不想動彈了。
好清涼好舒服,明天想吃櫻桃酥山,想吃糖水魚魚,想吃綠豆涼糕,還想吃荔枝楊梅飲……不對,這個還沒到最好的季節呢。
「嗯。」陸景淵傾身吻了吻他仍有幾分濕潤的鬢髮,「頭髮還沒幹,過會再睡,小心明日頭疼。」
聽見這話,謝樽又忽地坐了起來,那雙水潤明亮的雙眼牢牢盯著陸景淵,唇邊的笑意清晰可見:「好,那我們來做點別的事吧。」
雖說這一個半月來他日夜兼程,勞累不堪,但今夜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心緒紛亂之下,他一時半會也睡不著。
況且陸景淵那麼大個活人杵在旁邊,周身還若有似無地縈繞著一股清雅幽邃的蘭花香氣,如同香甜的蜜糖一般不斷引誘著他,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掐指一算,他們相知相親居然都已經九年之久了,九年!換別人孩子都滿地跑了,明明方才他沐浴的時候這人也沒閒著,現在卻非要耍小脾氣裝什么正人君子。
「三年不見,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想我,一點點別的想法嗎?」
陸景淵薄唇微抿,眼神壓抑,他一把抓住了謝樽的手腕,把那隻不老實的手按在了榻上:「你身上有傷。」
不止手臂上的刀傷,因為連月騎馬的緣故,謝樽腿側被摩擦得滿是紅腫傷痕,渾身上下就沒幾塊好肉。
「……」謝樽沉默了一瞬,瞬間福至心靈,「剛才你故意的?」
陸景淵微微頷首,隨即又補充道:「也算真心實意。」
三年,一千餘日,這些年來他們相伴相守的時間加起來都遠沒有三年,完顏晝憑什麼?還有完顏明洸……
每每思及他們看向謝樽的覬覦眼神,他就忍不住想剜出他們的雙眼作酒,再將他們碰過謝樽的手一點點敲斷,讓他們這輩子不敢再動一點不該有的心思。
「喂,想什麼呢。」謝樽撫過陸景淵低垂的睫羽,看見他目光中的陰沉與暴虐如同受驚的魚兒般瞬間消失無蹤。
「年輕人還是該陽光些,不要總是喊打喊殺。」他語重心長,老氣橫秋地說道,「說來……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控制欲有些病態?」
很久以前他便發現了,自將陸景淵帶在身邊時起,他的一舉一動便盡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這樣的掌控欲近乎是一種偏執,和程雲錦如出一轍……
曾經他將這歸結於難以斬斷的血緣,但後來他在陸景淵的來信中知曉了有關程雲錦的一切,所以……這是失去催生出的偏執嗎?
「你在不安。」謝樽近乎篤定地說道,「自始至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