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什麼時候這麼愛說這些莫名其妙的酸話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就是就是,莫非是那些個鱉孫又嚼了舌根?他們懂個屁!等著,老子回去非得拔了他們的舌頭才是!」
「就是,侯爺這些年帶著咱們南征北戰,削了多少貪官豪紳的腦袋,那可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他們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對侯爺興師問罪?」
「行了都閉嘴,扯到哪裡去了。」趙澤風收回目光,眉宇間又多了幾分意氣,「既然不怕死就跟我來吧,做回老本行,為忻州多爭取些時間,好讓那些北境人瞧瞧,咱們幽冀的軍人還沒死絕!」
馬蹄揚起滾滾煙塵,趙澤風帶人自小道行進,一路狂奔,終於在日頭最高時到達了太行山西邊的某條支脈之中。
夏日草木蔥鬱,趙澤風下馬輕輕觸碰腳下濕潤的土地,已然隱隱感受到了不遠處微弱的震動。
「西行三里,我們在那截殺完顏晝。」
從雁門到沂州的路上,必然會經過一條綿延數十里的狹道,太行和雲中兩山在此相接,將人馬通行的道路擠得極窄,是個伏擊的好地方。
擊殺了幾個山林中探查的斥候,趙澤風循著從前的記憶,埋伏到了一個有草木生長的高坡之上。
狹道中已有兵馬走過,草綠色的大旗上,一條黑色的盤蛇點著朱瞳,看上去陰暗而詭譎,那是十六部五大騎中的黑蛇騎,靈敏擅毒。
十六部五大騎向來聲名顯赫,數百年前便已有記載,不過向來沒有定數,更像是個代表榮耀的頭銜。十年前的五大騎為蛇、鴉、狼、隼、狐,而必蘭氏覆滅之時,其青金狼旗自然隨之倒下,青狼被白鹿取代,又是一輪更替。
「再等等。」趙澤風抬手下壓,安撫住已然躁動難耐的眾人。
其實不止這些親衛,如今整個幽冀軍隊在哀慟與恐懼之餘,都憋著一股滔天的怒火,那些被血洗的城池中有著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親朋,還有曾經並肩戰鬥的同袍兄弟,誰能不怒?
只是這股怒火被壓天的陰雲籠罩,化作怨憤與痛苦,始終不見天日。
趙澤風如今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將這一股怒火引出,藉此一轉頹喪之風,讓雄關內外的蛇鼠蟲蟻再也不敢造次。
若是按照他往日的作風,早就列陣在忻州城前正面迎擊了,但他如今卻不能任性妄為,一旦他也鎩羽而歸,太原……乃至整個幽冀恐怕就沒救了,若是丟了這塊地,他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又有何顏面去見黎民百姓?
陸景淵說的沒錯,陛下和二叔都老了,只有他,只有他可以。
趙澤風抓緊那冰冷的槍柄,覺得自己從未有哪一刻像如今這般冷靜。黑蛇騎出現在這……說明完顏晝應當已經過了這片地方。
按照對方的習慣,行軍時應當是銀鴉走在最前,承擔排除隱患探聽消息之責,然後依次是白鹿、灰隼、黑蛇、赤狐四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