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星辰卻與他全然不同,他神色嚴肅地打量著謝樽,顯然對這種做法頗有微詞。在他眼中別說是個簡錚了,就是陸景淵來了都不值得他師父以命相救。
算了,習慣了,下次還是把傅青趕出去幹活,他守在師父身邊好了。
「幸不辱命。」確定謝樽沒受傷後,謝星辰終於收回目光。
「嗯,走吧。」謝樽卸下了裝在馬上的陌刀,然後翻身上馬,目光依舊盯著周容半點沒有移開。
自見面開始,謝樽便未與周容說過半句像樣的話,他下半張臉被面具覆蓋,露出的雙眼寂靜到沒有半分情緒。他只是這麼靜靜看著,目光無欲無求,不像看故交,亦不像看仇敵,好像周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而已。
謝樽轉身前投來的最後一道目光如月華般遙遠,周容刀尖點地怔愣許久,好似看到了不可逾越的高峰。
原野之上有雷聲動地,謝樽一路未停,終於在第二天日上中天時趕回了陽關。
傅苕和婉婉早已帶人等在了陽關,一見到他們的身影便匆匆迎了上來,有條不紊地動作了起來。
此戰鷹揚衛功勳卓著,也並未傷了元氣,幾番衝殺之中殺敵八千餘人,而傷亡卻不過百。但即使傷亡者再少,冰涼數字之後也是一個個消亡的鮮活生命。
「傅苕。」謝樽取下面具,臉頰上印著數道紅痕,他垂眸看著四周已然休憩好的傷員側身道。「諸君為國而死,國應以禮還之。」
「屬下明白。」傅苕不等他下令便立刻應下,「屬下必定會為亡者收殮,安頓後事。」
謝樽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感到胸腔一陣緊縮,瞬間克制不住地咳了起來,他掩住口鼻,蒼白的指縫間有鮮血滲出。
「侯爺!」傅苕見狀嚇得肝膽俱裂,立刻上前扶住謝樽,口中不斷喊著婉婉的名字。
「無事,一點舊傷罷了。」謝樽攔住她,順過一口氣來解釋道。
這些年來謝樽已經再沒受過什麼值得一提的傷了,唯一說得上的也只有完顏晝留下的那道刀傷而已,但年少時留下的傷,早如附骨之疽一般纏繞著他,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亮出獠牙,讓他再難抵禦。
不過一天一夜便已如此,他這具身體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還需速戰速決為好。
「鴻羽那邊有消息嗎?」謝樽坐在檐下問道。
傅苕鼻頭有些泛紅,聞言忍著淚意搖了搖頭道:「還沒有,自前日桑將軍帶兵西出,我們便斷了聯繫。」
「嗯,再等等吧,若明日還沒消息,我親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