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堅信雙眼所見,亦是我演繹高明的佐證,若我並非你心中所想之人,那……你是否還會愛我如初?」
「……」謝樽聞言毫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低聲喃喃了一句,「我就知道會這樣……」
陸景淵這人其實跟個鑽牛角尖的小屁孩沒什麼兩樣!看似二十七歲從容淡靜,實則三歲不到張牙舞爪。
「你是吃准了我,所以次次拿這種話來堵我,恃寵而驕是吧?行,我也會!」謝樽抓住陸景淵的肩膀把他按到了柱子上,惡狠狠地說道。
「今日我就把話撂在這兒了,這事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並非依附我而存在,我亦不是你寄情的藉口。退一萬步說,你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麼愛我,那自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更沒有你反駁的餘地了!」
謝樽說著,直接啃上了陸景淵的雙唇,直到到舌尖能嘗到微微的鐵鏽味,他撩起對方垂在鬢邊的長髮,低聲道:「無論虛實真假,我都會愛你如初。」
「我知道。」陸景淵低聲應著,低垂的目光落在遠處某盞模糊的余燈之上,「自我記事時起便只有你與我同喜同悲,將我帶入人間,見這天地遼闊。」
年幼時如此,流離時亦是如此,謝樽填補了他缺失的一切,讓那年幼時初生的心愿不再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遠隔雲端。
謝樽笑了一聲,笑聲中卻隱隱帶著鼻音,他環住陸景淵的脖頸,帶著他緩緩滑坐在地上認真道:「還記得師父離開時,你在玉印塔中與我說過的話嗎?你說自己早已將欲行之道踐行多年,從未廢止,你早就走在了自己的道路上,即使我已經不再存在。那分明是屬於你的願望,其中或許有我的影子,卻也與我無關。」
「我並非你想得那樣不願相信,我早已看盡人心,又怎會像你一樣傻得自輕自賤。」
「我只是太過了解自己而已。如你所見,我是愛這萬千生靈,亦願意為此傾盡一生,這是我的責任亦是選擇,但這一切最初因你而起,我愛你勝過天下。」
「不必擔憂,我並非終日惶惶,只是偶有困惑,但這世間本就陰陽相和,變化萬端,若是思慮過甚反倒更落窠臼。」
「那若是我死了呢?」謝樽埋在陸景淵發間低聲問道,「戰場本為白骨冢,況且就算我有幸活著回來,恐怕也只餘下殘軀病骨……」
夜風沁涼,吹入眼中仿佛要逼下淚來,陸景淵沒有說「你絕不會死」這種話,他只是將謝樽擁緊,沉默半晌才啞聲喃喃:「我會守著你我所愛的故土,等待百年之後與你重逢。」
「……」
「那就好。」
對方的呼吸猶在耳畔,卻又是一朝千里相隔,但也無妨,他們早已融入了同一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