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面的他們都沒意見,畢竟謝樽一戰成名,如今天下誰人不知武威侯八百鐵騎獨戰伊州,殺敵八千僅損四十,讓北境聞風喪膽。這可是半年來唯一一場大捷,戰報一出便引得天下振奮,可以說如今大虞西線就指望著這位武威侯了,他們能有什麼意見?
但後面那是怎麼回事?誰可以告訴他們御前平亂侍御史是什麼?御前撫遠衛又是什麼?為什麼他們不太聽得懂?
感受到身後眾人隱隱的躁動和疑惑,謝淳抬頭看向上首神情嚴肅平靜,看上去剛正不阿的陸景淵,嘴角忍不住一抽再抽,同時又忍不住跟著對方的思維不合時宜地想到:
如今他是不是可以在陸景淵面前自稱國舅?
第170章
這場例行的封賞持續了許久, 朝堂上下的大小官員都多多少少得了些賞賜,畢竟雖說如今江山傾頹,國庫也算不上充盈, 但陸景淵自己手上的銀錢卻根本數之不盡,加上程謝兩家支持, 不說能隨意揮霍數十年吧,也至少足以支撐起如今戰事下流水般花出去的銀子。
登基大典結束後天色將晚,隨著人潮退去, 整個皇城落入黑夜, 空寂得再無半點聲響。
殿中燭火深深, 陸景淵獨自翻看著戰報奏章,待到將戰報看盡後才打開了一旁放了許久,印著一方海棠朱印的信件。這封信與先前嚴肅官方的信函不同,第一頁便畫著個簡筆小人坐在地上打滾不肯吃藥。
「婉婉小時候明明說過絕對不配苦藥, 為什麼長大了煎出來的藥比柳清塵還苦?一定是柳清塵把她教壞了!不僅如此,她們還非要看著我喝, 一溜的站在床邊盯著我, 我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只能裝作無事發生!」
陸景淵笑著戳了戳那個簡筆小人, 在旁邊畫了一碟閃閃發光的蜜餞,然後提筆寫道:「信譽破產自然如此, 若要面子, 便在床下藏些甜食吧。」
他絕對不會承認,是他先前給婉婉傳了令,讓人仔仔細細地盯著謝樽吃藥, 避免謝樽一會把藥放涼了,一會又忘了。
「還有, 她們進來時記得穿嚴實些,有夫之夫要恪守夫道。」
寥寥四五頁書信很快便已閱盡,陸景淵一一回應後滿意地放下筆,再三翻看後又補了幾句話,才珍重地將它們放進了新的信封里。
剛把信件封好沒多久,陸景淵展開奏章的手一頓,忽然想起了某件被擱置的舊事。他倒是忙忘了,先前那些被截下的信件至今還沒去要回來呢。
偌大皇城寂靜無聲,入夜後更甚。自陸擎洲死後,這宮中嬪妃一一遷出又無新人進駐,自然一日比一日冷清。陸景淵身邊侍候的人都沒幾個,自然對這樣的清淨非常滿意,他坐在步攆上垂眸沉思,乘著月色一路向棲梧宮而去。
匆匆數月過去,棲梧宮比起先前更添一抹蕭索,無人打理的花草藤蔓攀上樓閣,平日裡鋥亮的角落也已經覆上了一層土灰,而因為陸景淵的到來,這裡久違得再次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