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樽唇角下壓一言不發,裹緊狐裘轉身就上了馬車,厚重的車簾落下,將一切冰雪隔絕在外,只餘下炭火散出的陣陣暖意。
雲凝江不流,半山霜飛晚,安西的某座邊陲小鎮上,一場席捲天地的暴風雪過後,低矮的城牆被盡數掩埋,只留下一點灰黑的殘垣。
「喂,師傅!」用烏黑眼罩遮著一隻眼睛的女子撞碎厚厚的積雪,大步跨入剛剛開門的鐵匠鋪,目光落在各個架子上,不知在尋找著什麼,「我前幾天讓你磨的那兩輪呢?」
老鐵匠從另一道門邊探出頭來,看著一地碎裂的雪塊霎時被氣了個倒仰,「你你你……算了,老子跟你們這些土匪沒理可講!」
「可別給我扣大鍋,我已經從良了。」簡錚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一邊朝他走去一邊笑道,「不過你說對了,我可不講理,快點,把我的輪拿來。」
「我這鋪子地小……你別擠!」老鐵匠被擠到了角落裡呆著,忍氣吞聲地看簡錚拿起了桌子上兩個嶄新的車輪,不情不願地解釋道,
「昨天就做好了,只是覺著輪軸有點問題就又磨了一道,現在倒是也能拿去用了,只是也還可以再處理處理……不是,你著什麼急?」
「家裡有人等著要用呢,要不是這玩意我弄不圓還來找你?你說我著什麼急?」簡錚掂著木輪,覺著重量均勻,打磨光滑,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的不錯,以後還來找你。」
「……」老鐵匠看著她臉上剛剛癒合還生著紅肉的傷疤,咬牙切齒地說道,「姑奶奶,算我求你,別來了。」
當然,這種話對於簡錚來說還不如耳旁風,她心情頗好地把兩個輪子掛在肩上,背對著老鐵匠揮了揮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地散落的碎雪。
「謝謝,不用送了。」
這座邊陲小鎮只有幾十戶人家,落在浩瀚的草原與戈壁之間比一顆沙子好不了多少,簡錚沒走幾步,就到了自己落腳的小院。
剛被修繕好的木門發出嘎吱一聲輕響,簡錚帶著輪子踏入燃著炭火的房中,徑直走到角落裡散落的輪椅配件前搗鼓了起來。
「再等會兒,最多一炷香我就能把它弄好了。」簡錚叼著個木樞含糊道。
「好,但將軍還是先來換藥吧,藥泥我已經處理好了。」蕭雲停面色蒼白,裹著棉被靠在土夯的床榻上指了指床邊盛著藥泥的陶碗。
「沒事,還不疼呢,說實話我覺得它應該已經好了。」簡錚隔著黑布摸了摸自己已經空無一物的左眼眶,發現只有些皮肉被按壓拉扯的感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