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客棧眾人的目光過於奇怪,少年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緊了幾分,嘴中的甜蜜還沒有散去,但他似乎是發現自己剛剛的一飲而盡那種土氣的行為過於失禮,因此甜蜜也染上了幾分苦澀。
「真乖,你是認識小江嗎?」沈鈺青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江池塵。
對方一口飲下自己所做的飲品,這種討喜的行為讓沈鈺青信心倍,果然是那幾個人不懂得品味。
感受到依舊溫柔對待自己並且要給自己倒上一杯甜水的掌柜,少年原本忐忑的心竟然逐漸平緩了下來,其實他並不清楚恩公的名諱,但是那天帶給他的震撼,所以讓他顛覆一生,因此聽到掌柜的話後他立刻點了點頭。
「別急,慢慢講。」
「嗯。」榆星握著手中的杯子,緩緩說道:「我也不清楚我是被拐走還是被遺棄,總之自從我記事起我便生活在黑鴉中,啊,你們應該不清楚黑鴉是什麼,那個黑鴉是一個人口拐賣的組織,總之說是十惡不赦也不過分。」
「我叫榆星,好聽吧,這是我自己取的,榆樹錢很甜,晚上的時候只要數星星就不會害怕了,黑鴉每隔幾個月便會挑出一批人送走,有時一起長得漂亮的或者不服管教地也會悄無聲息地消失,我腦子還算靈活,加上學藝算不上有天賦,因此由我來管理黑鴉里那些老弱病殘上街乞討,當然要是沒有乞討到足夠的錢,對我的懲罰也是加倍,不是沒人想過逃,可那些被逃跑的人,在第二天就會被送回,幸運的落下殘疾被砍斷手腳,不幸的只有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我原本以為我的一生也就這樣,說不定哪次也會因為乞討的錢財不夠被毒打致死,這世間上意外太多了,酒精讓他們變得更殘暴,在用鞭子抽打我時,他們僅僅是說我這無傷的模樣引不起別人的同情不適合乞討,他們鞭打我是在幫我,我無力反抗,沒想到就在我心如死灰之際,恩公竟然出現了。」榆星說到這裡他感激地看著江池塵,在場的人都能看到他眼中閃爍的淚花。
「恩公就像路邊的說說人所說的那種從天而降的天神,打敗惡鬼拯救人間,黑鴉在恩公的手中變得不堪一擊,可惜我身上的傷太重,沒過多久便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同伴已經將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眼神中帶著我許久未曾見到的光芒笑著對我說我們已經自由了,我一直都想對恩公說一聲謝謝,沒想到我真的能再一次見到恩公。」
榆星已經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看著與記憶中那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他彎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江池塵輕輕抿了抿唇,他冷聲道:「我沒有救你,我只是報仇。」
榆星絲毫沒有被江池塵突然冷聲嚇到,他抬起頭認真說道:「無論原因究竟是什麼,我只知道我是因為恩公您逃離了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沈鈺青想起第一次見江池塵一身黑衣險些被血液滲透的模樣,對方衣服上的血液已經凝固,只是恰逢雨夜又重新流淌下來,大仇得報,卻在心裡留下了更多的空隙,也正是因為如此,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哪裡的江池塵,才會被他三言兩語地留在了客棧。
「先起來吧,你身上還有傷,既然你們已經成功逃離了黑鴉,如今你為何又會....」沈鈺青將榆星扶起後問道。
「我其實也不知是為何,我與同伴遠離了黑鴉的據點,在我昏迷時他們還在黑鴉庫房裡順走了幾個盒子,因此我們有足夠的銀兩支撐我們的生活,由於他們身體都有些缺陷,我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因此每次都是我出門去買吃食,可就在一次我去買菜的路上,我發現自己被人跟蹤,我甩不掉他們,更不可能去尋找同伴,讓同伴陷入危險,因此我只能將他們引到離同伴更遠的地方,或許是他們察覺了我的意圖,便開始不再收斂,我被他們逼迫到一處懸崖邊,反抗時跌了下去,我原本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去,沒想到我不僅活了下來竟然還遇見了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