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现在已经身处地狱,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也许下一秒就会死亡。
文璐心深知,自己现在必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不是死在这里,她就会死在狭小的出租屋。
她不要就这样结束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文璐心抬起冰冷的手指,在前台先是震惊随后是恶心的目光中,扒下了口罩,露出了右脸上狰狞丑陋的胎记,声音阴冷地说:“我……不是来躲雨的,我来找人……1314房间,你打电话,说我是纹心。”
前台漂亮的小姑娘被文璐心的变脸吓到了,一下没了高傲的态度,低头慌乱地拨通了1314的客房电话。
电话接通,1314的房主认领了纹心,跟前台说直接带纹心来房间门口敲门,他会开门的。
“好的先生……”
前台挂了电话后,文璐心又把口罩给重新戴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带您去1314房间,请您走这边的三号电梯……”
前台小姑娘把文璐心带到1314房间门口后,不等房主开门,便眼神闪烁,随便找了个借口,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房门打开的瞬间,文璐心好像听见了前台跟同事吐槽的声音:
“你怎么上来了?”
“别说了,我倒霉碰到了一个好像有精神病的女客人……她脸上好大一块疤……”
“暗号。”1314的房主说。
文璐心抬起粗糙的双手,十指交叉,最后两个大拇指向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越来越用力,直至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1314的房主才侧身,低声对文璐心说:“暗号对了,进来吧。”
文璐心低头进了房间。
等她再次出来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前台将吸管插进奶茶里,颇为惊惧地看着文璐心直接推开看着就昂贵的玻璃门,直接垂头走进了大雨中。
“……快看快看,我刚才说的就是她。”前台用胳膊肘撞了撞刚值班的同事。
同事抬头看了一眼,也惊到了:“下那么大的雨,她居然不打伞吗?咱们家的会员不都是有钱人吗?”
“谁知道呢?这是1314房主今天叫的第三个……这么又丑又怪的老女人也能下得去嘴,两个小时……口味可真重啊。”
雨很大,可文璐心没打伞,她就一路这样淋着大雨,在行人怪异的眼神跟避让的行动中,走了两个小时,回到了出租屋里。
晚饭,文璐心只是吃了一碗炖鸡蛋。
炖鸡蛋冒着热气,香油的味道霸道地弥漫到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
文璐心拿起勺子挖了第一口,吃了。
然后她挖了第二口,依旧是吃了。
直到第三口,文璐心才忽然从喉咙里发出沙哑地低吼,眼泪一滴一滴直接掉落在碗中的炖蛋上。
接着,文璐心用脸盖住了碗口,抓住勺柄的手握紧,剧烈地颤抖。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几秒后,陶瓷勺子掉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这一.夜,文璐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半夜惊醒的。
她知道霍从又来找她了。
昏暗,摇晃的梦境里,她的四肢被粘稠恐怖的触手捆绑住,她好害怕,好想尖叫,但是嘴巴却被捂住了。
微黄,明明灭灭的灯光也只是瑟瑟发抖地照亮霍从一半清冷的眉眼。
“宝宝呢?”霍从淡声问。
文字狱,文字狱,她已经说了无数遍,文字狱,江西糖在文字狱里,霍从你的宝宝在文字狱里!!!
文璐心拼命地挣扎,发出绝望的唔唔唔声,却依旧说不出声音,只能瞪大眼睛,无力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淡淡发着光,犹如艺术品的手,平静地挖出了她的心脏。
“纹心。”
“你原来也有心啊。”
霍从垂眸看了一眼手掌心一直流血的心脏,初雪般清冷地气质让他看起来有种冷漠的神性,明明做着最残忍的事情,却一点也让人恨不起来,只会无限地生出恐惧与臣服之心。
“很痛苦吗?宝宝当时也很痛。”
文璐心看着霍从捏碎了她的心脏,然后用沾满她心脏碎肉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声音淡淡地询问她最初那个问题:“宝宝呢?你把我的宝宝藏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我没藏!文字狱!!!是文字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璐心记得自己因此而惊醒,也记得自己因此发出尖锐到破音的嘶吼,像个女疯子一样,不停地叫着江西糖的名字,每叫一声,她对江西糖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直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才让她沉默下来。
“神经病啊,大半夜叫什么叫?!天天叫天天叫,不知道这破房子隔音不好吗?”
“我警告你,你这样大家都受不了已经跟房东投诉你了,知不知道?”
“明天,明天如果你还半夜发疯鬼叫,你他.妈最好自己收拾收拾直接滚出去,别让大家出手把你赶出去!”
隔壁合租舍友重重地拍着脆弱的门,她咒骂了好一会,才关门回了自己屋继续睡觉。
文璐心裹着被子还是觉得冷,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四周阴冷的黑暗给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