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碰巧此时来了平玉原,难免要入乡随俗,江御又见多识广,一定知晓丘辰礼的习俗。
纠结了许久后,季凌纾摸了摸自己腰间空荡荡的革带,出门一直都是师尊付钱,他连个钱袋子都没有,哪里掏得出银子来?
仝从鹤笑眯眯地问他:“仝某这里还有些余银,季小兄弟想给江仙君买礼物的话……”
“谁要给他买了。”
季凌纾别过头去,
“你的东西都买好了吧?买好了我们就赶紧回去,让他等久了说不定还要发脾气。”
“……好,都听季小兄弟的。”
仝从鹤无意掺和,只当做没看出这师徒二人正闹着别扭。
傍晚时分,二人回到客栈,仝从鹤将茶盒捧给了江御,江御看那白绫覆在他眼上安然不动,已然被他完全驯服,只在心里惋惜,果然是个可塑之才,若非儿时就被掳走充当奴役,能拜入金霞宗的话,一定能大有所为。
这些话他没告诉仝从鹤。
虽仅相处三日,江御已经看得出仝从鹤的心思深重和睚眦必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天资天赋全被墨族的人给耽搁了,只会引起他更深的怨恨。
鸦川的水太深了。江御无声叹道,仝从鹤既然保住一条命活了下来,往后别再和墨族有牵连才是最好的。
离开之前,江御又叮嘱了他一些应驭神雾的技巧。
仝从鹤点头记下,状似无意地笑着问了句:“仙君虽不修神雾,教的这些技巧却都很实用。”
江御淡淡看他一眼,抿了抿唇,“你悟性很高,之后也会懂得触类旁通的。”
“那便借仙君吉言了。”
仝从鹤双手作揖,躬身送江御带着季凌纾御剑离去。
飞出那城镇十几里后,坐在剑尾的季凌纾才别扭地扯了扯江御的衣角:
“师尊……”
江御神色如常:
“嗯?”
本想问他这两天在闹什么脾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株苍绿的桂竹突然映入眼帘。
季凌纾原本垂着头,又想看江御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尾巴被有意压制着,垂在剑外轻轻摇晃:
“路边看见的,随手挖了,之前师尊不是总说花坞里少株竹子……”
他着重强调了“随手”二字。
江御怔了怔,假装没有看见季凌纾沾满泥土的鞋底和裤脚,接过了那株已经被破坏了根茎、恐怕难以栽活的可怜桂竹。
季凌纾抬眼又垂眼,忐忑地等着江御给出评价。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又悄悄看向了江御。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消失殆尽,他的师尊捧着他送的竹枝,舒眉解颐。
惊风逸月,似花影中倒映的泉星。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