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经历了飞升之劫,虽然没有选择成圣留在了人间,但他本身一定已经不是凡人能比拟之物了,”商陆胸有成竹道,“如果能让他留在我身边,哪怕不作为道侣,只是作为老师、作为益友,都一定能助我顺利历劫破境,甚至帮我指明一条复兴鸦川的明路。”
“可季凌纾呢?”
雪煜紧握着双拳,“他终究是凡胎凡心,甚至还是上一任圣子,属下实在是难以对他不设防。”
商陆轻笑一声,抬手拢起一缕莹亮的神雾,那笼罩在半空中的结界便也随之流淌起微光,他问雪煜:
“你觉得这道结界防得住他吗?”
“以少主您的修为,拦下他自然不在话下,除非他自己找死,敛去修为封了灵脉来自投罗网。”
“你觉得他不会是这种傻子?”
“属下不了解他,但属下了解墨族。更何况从鸦川被派去暗杀他的刺客从未停歇,若不是您念及手足之情替他料理了一大部分,他哪来喘气的机会?他进鸦川无异于狼入虎口,更重要的是属下实在想不通他有何理由要迎着您的结界闯进来?”
“你和最初的我一样,把他想得太复杂了,”商陆笑道,“尸身血海里出来的人往往想要活命,要权力,但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或许并不在意我们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个位置。”
“……那他想要什么?”雪煜蹙着眉思忖了片刻,恍然道,“难道是……江御?您的意思是,他会为了江御不惜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之躯闯入我们鸦川?”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反倒说明他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了。”
“但您此次把江御带来鸦川借的可是婚约之名,万一他是个小气之人,要、要报复您怎么办?”
“你也说了他是凡人之躯,还怕他找我麻烦吗?”
“属下还是觉得……应该趁此机会彻底封毁他的灵脉,以绝后患。”
“江御不会让我们动他,”商陆摇了摇头,“而且他是我仅存的至亲,我若不顾手足之情毁他修为,和那些被我们推翻的部族又有什么区别?”
“您既已决意,属下便也不会再多言,”雪煜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属下最后想向您确认一件事……季凌纾他在您的眼里,是什么颜色呢?”
“也是我未曾见过的颜色,”商陆虚眯起眼,“像是血的颜色。”
雪煜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像血?那难不成是杀孽积淀而成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比我们遇到过的任何人都要邪恶?”
“但那血色却十分干净。”商陆顿了顿。
他去平玉原迎接江御时曾与季凌纾交过手,季凌纾的力量虽古怪霸道,但触碰到那血色时,商陆最先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暖意。
好像隔着几百年的时光,他和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通过季凌纾这个弟弟有过那么一刹那的相逢。
商陆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却无比羡慕环绕在季凌纾周身的那片薄薄的血色。
或许那血色本该是诅咒,是凶神的遗孤,但依托于不知是来自季娅还是来自江御的,是爱意让那血色变得温和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