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记起对方叫什么,就下意识地眨了几下眼睛,直接躲到了陆离身后。
男修也看到了晏晏,立刻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大步走上前来,快要靠近时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所唐突,忙缓下了步子,还拽了拽根本没有褶皱的袖口,这才躬身行礼道:“见过风前辈,在下飞虹门宿竹青。”
风鸾看看他,淡淡道:“你认识我?”
宿竹青直起身子,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我找人问过了,您是晏道友的师尊,自然是我的前辈。”
风鸾点点头,没说什么。
倒是七川和陆离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妖修。
结果就发现她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刚刚还无比活泼的鹿蜀转眼间就变成了眼含水光的柔弱女修,她甚至不着痕迹地松了松发髻,让发钗微低,耳边留下两绺鬓发。
微低头的时候,好似花瓣上的露珠儿一般温柔。
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动听:“宿道友,好久不见。”
短短几个字,听在宿竹青耳中却宛如仙音。
他想要笑,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笑容散去了,根本不敢看晏晏,又舍不得走,便深吸一口气,才敢开口道:“晏,晏道友,我有一事想要请你原谅,我未能走到最后,之前许诺你的寒霜天蕊怕是无法兑现了。”
晏晏原本就没想过真的要让对方为了寒霜天蕊去拼命,而且她也探得出,宿竹青的修为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算是不错,但还不至于能站到最后,所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可面上晏晏还是露出了惊讶神色:“宿道友这样厉害,竟有人还能比过你去?是谁呀?”
宿竹青听了这话,原本因为歉疚而带来的颓色便减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略显羞涩的笑容:“晏道友过誉了,我败给云玉茗道友败得心服口服,她确实是我辈中的佼佼者,希望她这次能够夺魁。”
晏晏闷头写了好些日子,对于对战结果一无所知,这会儿便好奇:“那另一个是何人?”
宿竹青回道:“是上虚宗的重珑瑾。”
七川惊讶:“他?他明明在师叔祖手下一招都过不去。”
风鸾却道:“不说旁的,单论起修为,他在你们这些年轻一辈中还是不错的,”声音顿了顿,“七川你不算。”
宿竹青惊讶,莫非这位道友格外出色?
七川却知道,自家师叔祖说的是按着他的年纪没法往年轻一辈里面凑了。
哼,一百八十五怎么了?看脸他也是新鲜的十八岁!
晏晏则是看向宿竹青,温声细语:“胜败乃是常事,你也无需太过挂念,我相信,以宿道友的天资,定然能够大有精进。”
宿竹青闻言大受感动,忙道:“多谢,幸而这寒霜天蕊百年一开花,我必当好好修炼,下次一定为你取来。”
晏晏则是默默看了一眼七川怀里那个努力伸出手想要抓着回灵子贴贴的寒霜天蕊,沉默片刻,轻声道:“啊,这个,还是看情况吧。”
就在这时,千仞山庄的冰钟敲响。
沉沉一声,宣告天蕊宴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即将开始。
前殿上仅剩了唯一一座高台,周围有数块界石,借此加固结界,以防外界干扰,同时也是防止内里的灵力外溢,伤及无辜。
而在和高台相对的大殿上,最好的观赛位置,也用结界隔绝开来。
站在最中间的自然是属于千仞山庄庄主冷逸尘,但在他旁边的却不是山庄长老,亦不是上虚宗这位修真界最鼎盛门派,而是云清宗。
这般排位让不少宗门弟子面面相觑。
七川也有些惊讶,而他大概是习惯了在修真界当透明人,除了背锅的时候无人记得,现在骤然成了众人焦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于是他凑到风鸾旁边小声问道:“师叔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何事?”
“就是,我们终究还没有重建完成,就这样招摇恐会招来麻烦。”
风鸾看了看他,并未生气,也未责怪,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人受委屈太久,难免胆小一些。
于是风鸾伸出手,在七川额上轻点了下,声音轻缓:“无能之人才会时刻忌惮提防,修真界一向强者为尊,同时还是个需要名声的地方,很多时候你越是低调忍让,越会招致祸患,反倒是名气大一些,名声响一些,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自在,也只有让别人看到你的本事,才会得到尊重。”
七川有些似懂非懂。
只听风鸾接着道:“再者说,你入道修道,吃苦百年,难道就是为了受委屈的吗?”
七川愣住,以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话。
受委屈似乎也成了他的习惯,这样的热闹场面好像从来就没有他的份儿。
风鸾静静看七川,又在他额上点了点,轻声道:“早便说了,以后,万事都有师叔祖在,莫要再怕。”
七川眼底微热,但马上就露出笑容,用力点点头,然后便抱着宝贝灵药站到了一旁。
而风鸾也终于有时间转头看向冷逸尘,传音入密道:“不知冷玉情况如何?”
冷逸尘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清冷淡漠,可是在传音回她的时候,语气却格外温和:“劳烦前辈记挂,父亲已经好了许多,天蕊已经将体内毒素导出,如今正在调养,不日便可痊愈。”
风鸾点头,估摸着自己离开的时间,满意道:“如此倒还来得及。”
可惜冷逸尘并没有听出话外音。
当又一声冰钟敲响时,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台下的弟子点点头。
很快,身着白衣的千仞山庄弟子们便合力打开了护法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