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韵原不想把自己的家事拿出来烦扰尊者,可话已至此,她也不做隐瞒,开口道:“父亲待旁人或许功利,甚至有些怯懦,可他确是尽己所能给我寻了一条他认为最好的道路。”
无论是与陆离的婚事,亦或是后来和陆纵定亲,都是一家主母,贵为王妃,提前预定了一生富贵荣华。
王月韵笑了笑,语气轻轻:“他为我筹谋许多,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罢了。”
风鸾并没多想,就只是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就不戴。”
王月韵却道:“我是喜欢的,但是不能。”
“为何?”
“做了君王,如何还能佩戴这些小女儿家的物件。”
这番该是理所应当的话,却让风鸾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王月韵见状便有些恍惚。
上一次红衣尊者如此看着自己的时候,还是问她为什么执着当王后,而不是当女王……
结果这次,就听风鸾用依然冷清的声音说道:“你都做忘了,怎么还不能决定自己喜欢什么?我以为凡人的君王便是一国之主,而不是要让你变成男子,为何喜欢还不能戴,那做王还有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便把王月韵给说得愣住了。
她的表情迅速变幻,疑惑,费解,最终恍然。
女王走上前,对着风鸾端正行礼:“多谢少宗主点拨。”
风鸾这次依然不觉得自己点拨了对方什么,却也没细问,只管将已经画好的符咒递了过去:“此物切记要随身佩戴,莫要离身,对你自有益处。”
王月韵恭声道谢,笑容较之前要明媚许多:“我定然时时谨记,断不敢忘。”
而就在此时,外面已是晨光微熹。
风鸾便不准备多耽搁,起身便要离开。
王月韵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我有一事请求尊者。”
风鸾脚步微顿,回头看她:“何事?”
王月韵微抿了下唇角,似乎下了决心才道:“陆王爷……我是说,陆离的弟弟陆纵一直很念着他的兄长,不知是否能求尊者允他送去只言片语?”
说完,她便低下头,心里万分忐忑。
其实王月韵明白自己的要求很是过分,莫说仙凡有别,光凭着对方是云清宗的少宗主,自己却要求人家捎口信,这听上去就很是匪夷所思。
她甚至打算,若是风鸾稍一皱眉,她就立刻跪下求原谅。
却没想到风鸾表情如常,声音淡定:“他有事自可以写信,实在念着就自己去云清宗探望。”
王月韵闻言便瞪大了眼睛:“这……可以吗?凡人也能去仙山?”
风鸾回道:“自然是可以的,陆离之所以让陆纵留在西涂国,便是因为他无灵根,在修真界中必然艰难,可这并不代表他去不了云清宗,”略想了想,“不过为了不打扰修炼,还是莫要频繁才好。”
王月韵立刻点头:“我明白的,尊者放心。”
随后抬头,却不见风鸾的身影。
满目便只有窗外照进来的初晨阳光,以及空气中那浅浅淡淡的桃花香气。
而此时,终于有宫女推门而入。
在看到王月韵的瞬间,宫女便快步上前,连声道:“王上怎么下床了?您的风寒还未好,这般单薄可怎么能行。”
王月韵被说得有些懵,但很快就想起风鸾刚刚说过,门外的混淆符咒能够让来着自动脑补出合理的理由,想来他们便想着自家王上染了风寒,这才闭门不出。
而她也不解释,只管坐到了妆镜之前,平静道:“孤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为孤梳妆,今日早朝照旧。”
宫女虽然心中依然担忧,可却没多说什么,快步上前为女王梳发。
原本还想要按着之前的模样佩戴发冠,结果便看到女王拿起一根步摇递了过来:“今天簪这个。”
宫女一愣:“王上不是不让奴婢用这些吗?”
话音未落,便对上了镜中的一双清冷眼目。
宫女自觉失言,立刻想要跪地请罪。
却听女王淡淡道:“过往是孤思虑太过,如今倒是想开了,你只管簪上便是。”
宫女忙应声接过,不敢再多说什么,动作轻柔且迅速地给女王挽起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腮边金步摇,耳上明月珰。
王月韵揽镜自照,细细瞧了好一会儿,才轻笑道:“确实好看。”
言罢,便穿了厚重朝服,迈步离开寝殿。
外面一片阳光明媚,今日当真是个好天气。
而风鸾此时早已返回云清宗,刚一走出宗门大殿,便看到陆离匆匆而来。
他并不知道自家师尊刚去他母国转了一圈儿,只管行礼道:“师尊,刚刚有人送了邀请函来。”
“何事?”
“请云清宗参加修真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