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想要放过他,而是觉得这张面孔十分好看,准备将他养起来,完整的剥下皮肉,重新做成尸偶,这样就能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了。
结果这男修并不抵抗,也不谩骂,而是对她说喜欢。
他喜欢她。
不仅会对他露出笑容,还会说好听的话。
这让蕤姬十分欢喜,觉着会说会笑的男修比尸偶要强了不少,于是每天都哄着他多说一些,一直哄到男修身子痊愈,哄到蕤姬把自己的身子给献了出去。
她做了这人的姬妾,还传授了魔修的法门。
甚至为了让重宗主的修为更进一步,蕤姬会继续出手收割修士性命,借此滋养他,但却不会让他沾染半点怨气。
如今回头看看,这人可不就是将自己利用了个彻彻底底,完全当成了炉鼎在消遣。
蕤姬口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呜咽,她周身的黑雾越发稀薄,可是笑声却没有断过。
这引得风鸾多看了她两眼,可是蕤姬却不理会,只自顾自道:“怪不得老祖们曾教导过,修士多是道貌岸然的货色,断不可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她大概失去了太多气力,就连声音都是细细的。
也正因如此,死到临头的蕤姬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话语会不会谁听到,只管道:“幸而,他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他,如此看来,倒也般配。”
说完,便继续痴痴地笑了起来。
风鸾隐约能听出她话中似有深意,可无论是重宗主还是蕤姬都和自己无甚关联,他们的烂账也没必要牵连自身,于是风鸾没有多问。
毕竟从自家宗门内众多弟子的经历上来看,感情之事最是难懂,外人还是少说少管比较好。
而重宗主能听到这边的动静,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或者说,他并不介意让蕤姬知道自己对她无情。
左右,这女魔已经无用了。
重宗主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风鸾身上,对视瞬间,他竟是笑了,随后轻声道:“可惜。”
风鸾则是单手背后,迅速结印,同时嘴里问道:“此话从何而来?”
重宗主仰天长叹:“可惜我筹谋多年,耗费不知道多少心血,甚至不惜将这些魂灵拉入太虚明镜,却没想到还是因为你功亏一篑。”声音微顿,他的眼睛看向了重珑瑾,缓缓说道,“也从未想过,我悉心培养的孩子,竟是个如此软弱无能之辈。”
重珑瑾心知自家父亲已经入魔了,哪怕还不算魔修,但是心早就与魔鬼无异。
可这许多年间对父亲的崇敬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不让父亲失望几乎成了他的人生信条。
饶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也依然会因为重宗主的一句话而无比难过。
可马上他就顾不得这许多。
因为,风鸾已然挣开了剑灵的怀抱,飞身朝着重宗主而去!
或者说,是为了重宗主旁边的石棺。
见她如此,凤王的第一反应便是脱口而出:“小心!”
重珑瑾面露惊讶:“你竟然忧心我父?”
凤王想也没想,冷声回道:“他如何,与我毫不相干,可他既然选择将风皓尘的肉身抢夺走,必然有其目的,偏偏刚刚那样的紧要关头都没有任何挪动的意思,只怕还有后招。”
重珑瑾眨眨眼睛。
许是因为他素来纨绔,加上这短短数日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到了如今的紧张时刻,她脑袋里想的不是自己安危,也不是担忧自家爹爹,而是一脸莫名——
自己和这个人不相干,那风鸾又和他有什么相干,竟是这样紧张?
而风鸾听到了凤王的话,也大抵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可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她入了太虚幻境,便是为了父亲的肉身而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亲落到歹人之手!
于是,风鸾竖起手掌,以掌为刀,同时将掐着法决的另一只手点在腕处。
很快便见红光闪烁,原本白玉纤纤的指尖竟是有了寒气,往前抓去的时候竟像是划破了空气,骤然响起了破空之声。
“砰!”
重宗主以石棺抵挡,风鸾的素手直接插入了石棺之中,分明是极硬的石块,却像是豆腐一般脆弱,拔出时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洞。
重宗主抱着石棺向后退去,瞥了一眼上面的深坑,竟是笑道:“多年不见,风师姐的修为更胜从前。”
风鸾却没有闲心和他客套,抬手又要去抢夺。
而系统也跑过来,随时准备着重新变成剑,以助风鸾成事。
可重宗主却不看他们,反倒是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很快,他张开嘴,“噗”地一声喷出了血。
风鸾一惊,系统也吓了一跳,大声嚷嚷:“你要自残随便你,别随便乱吐啊!赶紧去别的地方吐,别溅到我家宿主!”
重宗主却充耳不闻,他只管用沾满血水的手掌再次摁在了胸口。
很快,风鸾便看到他的胸膛内有金光乍现。
系统急忙忙挡在了自家宿主身前,对着这人蹙眉,在心里嘟囔:【宿主,他这是……要成精了?】
风鸾则是反握住了系统的手,低声回道:“只怕是法器,就是不知他要动用何物。”
话音未落,便觉天地变色,原本就浓雾密布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