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今愣了愣,随口起了个——
“无枕。”
第三年去了一个叫炎硕的地方,荒草连天,城墙坍圮,她夜宿陋寺,听了一夜的冬雨。
篝火荜拨里哈了一口气,打算吹了几曲胡笳打发时间。
第二曲还未吹完,鬼族包抄而来,她一时不察,胡笳落地,被一脚踩碎。
痛心之余,激战未休。
天色将明,一地残肢断首,她捡起那一枚枚剔透的珠子,却修补不了四分五裂的胡笳。
她拿走了一块残片,上面的“枕”少了“木”,倒成了见。
走到时候她放了一把火,火光在天亮时熄灭,她的背影被初阳勾勒,修袍血迹斑斑。
渐行渐远。
……
第二十六年,祁今途径西南的大城碧连天,恰逢元宵,焰火满天,砰砰作响,鬼族在大陆的肆虐似乎也没影响凡人的生活。
依旧过着普通的日子,庆祝着新的一年。
祁今到修士驿站,打开了一个大包袱,和掌柜的清点。
送货的仙鹤都是专人饲养,速度极快。
她每年给师门寄东西,倒是没再用传音符联系过。
惊羽的家人再三警告她不要再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祁今充耳不闻。
她目送仙鹤远去,在热闹的长街里踽踽独行。
再大的城,也有盘根交错的深巷,祁今唯独喜欢这种。
谁家灯火冉冉,谁家交谈声不绝于耳,几步路便是悲欢离合。
她打了个哈欠,一时不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这什么玩意!”
祁今回头,发现绊她的是一只脚,不被光照到的角落里坐着个啃馒头的小姑娘。
她又凑过去看,觉得有些眼熟。
是方才在街上卖艺的小孩。
头顶又是砰砰焰火,祁今也无聊,干脆蹲下喂了一声,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
还挺凶。
夜风冷肃,祁今修道多年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她就喜欢随着时节更换衣服。
一身纯白的大氅使得她看上去就是个有钱的冤大头。
“当然不关我的事,我问我的,你不回答就算了。”
祁今起身,大氅的边角毛毛拂过小姑娘的脸颊,又软又痒,看上去还很暖和。
一只手抓住了祁今大氅的毛毛边。
祁今回头,哎了一声,“摸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你小姑娘看上去七八岁的模样,表演的时候就一脸倔强,祁今在外圈看了挺久。
班主是个大胡子男人,还挺凶,小孩被吼却没有半点影响,除了被鞭子抽的时候眼泪凝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