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友光走到麻布袋子前,随便拎起一袋撕开口子,抓起一把尚未去除麦麸的麦粉,向格纳老先生说道:“今年冬天,镇里麦粉卖到多少一斤了?”
活到七十岁、已经算是人瑞的格纳老先生是知道贵族们囤有粮食的——可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从进了仓库开始就维持不住沉稳的老镇长听到光大人的问话,哆嗦着咽了一下口水,咳了一声才能勉强发出稳定点儿的声音:“光大人……镇里……现在的小麦价格是六个铜币一斤。”
镇子里的收入要比市里低,六个铜币一斤带麦麸的面粉,意味着一个拥有稳定工作的成年男性收入仅仅只能维持家人的基本生活。
付友光把麦粉丢回去,拍了拍手叹息着说:“……镇里……有饿死的人家吗?”
老镇长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黯然地点了点头。
付友光忽然大步迈出,走到麻袋山的最后方,拖出一个袋口的麻绳呈现紫黑色的粮袋来,拎到人群前方,将麻绳扯断。
这个麻袋也不知放了多久,里面的麦粉已经开始发霉,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人群顿时出现了小小的骚动,放到发霉的粮食!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付友光不说话,又继续走到粮食山的后方,再次拖出来数袋霉烂的麦粉。而后他走到大筐那边搜索了一下,拖出一筐长虫的小麦直接推倒在众人脚边;又去对面腌肉的角落,不费什么力气就捡出来几块发霉的肉条。
变质的粮食死死地吸引住了人群的视线,人们脸上的惊诧和贪婪消退,转变成越来越浓烈的愤怒、不满、咬牙切齿;一位满脸皱纹的妇女缓缓挪步走出来,跪坐到生虫的麦子前,脸一垂就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