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第一天经历的冲击太大,种种事情堆在一起,身体本就是赶路强弩之末,薛瑜第二天昏昏沉沉差点没爬起来,还是秦思带了药过来,流珠灌下了药,才恍恍惚惚转醒,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只觉得难受。
流珠在路上熬得瘦了不止一点,伏在床边看薛瑜清醒过来,欢喜地笑了一声,按着要起来的薛瑜重新躺下,“殿下再歇会,今日是休沐日,只有几位公卿进宫来议事。陛下让人来传了话,您不必过去。”
薛瑜看着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昨天的经历像过山车一样,直到梦里都没能安生。一直记不清是什么的梦境像揭开了一点面纱,隐隐约约留下了一点印象。
薛瑜握住流珠的手,“我梦到你老了。”她记得梦里的流珠,起码比现在老了十岁,眼角的细纹扑了粉都遮不住,身上穿的也是更稳重些的颜色。
流珠板起脸,佯怒道,“殿下有了新人,就嫌弃我不复好颜色了?”
薛瑜晃了晃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举起双手投降,“我胡说的、胡说的。梦都是反的,流珠什么时候都是二八少女!”
她隐约记得梦里除了看到流珠还看到了别的人,但醒过来后,越是深想,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努力了一下也就放弃了。
流珠被逗得笑出了声,嗔道,“殿下还是多注意身子,拖垮了就不好了。再歇会,我去叫粥来。”
“好。”薛瑜不错眼地看着她走出去,靠在床头按了按额角,扬声唤道,“陈关?”
“殿下?”
陈关从门口探头进来,“您吩咐。”
薛瑜慢吞吞道,“昨天的布置都撤回来,把带回来的军功册子和引荐信交给李娘子,陪她去一趟兵部。顺便,去京兆府找找,东市天工坊的契书,落在谁名下。”
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陈关点头应下。
薛瑜今天不必上朝,也的确累了,倦怠地在床上赖了一会,披上外袍起身,拉开窗,窗外一片浓绿,远方青山从云雾中显露身形,日光艳艳,正是盛夏好时节。
中午是尚衣局的女官们带着衣裳上门来量体试衣,薛瑜随口问了一句准备时间,女官们有些讶异地看她,“殿下不知道?”
“去年您刚封王,我们的织机就准备起来啦!”
这句话,直到薛瑜听着陈关带回来的天工坊查不到地契备案的消息,仍萦绕在她耳边。
在京兆府都找不到记录,能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在安阳城中,除了皇室势力,不做第二人想。
难怪她在宫中看到过当时还是拍卖品的风扇,难怪天工坊多年不倒。
薛瑜低声笑了笑,“不必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