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差趴在地上行大礼,“闻将军带兵迎战,侧翼缠斗,胜负未分,争取了时间传信回来。听闻前方已破两县。”
“两县?!”殿内的震惊嗡嗡声再次响起。边关堡垒到京城之间,直线距离就只有两个县城!这岂不是说明,边关已经破了许久?
黎皇的目光空茫了一瞬,他没有看空了一半多的文臣队伍,偏头看向儿子们和武将们。
身边是儿子们再次此起彼伏的高声提醒,想要立刻迁徙离开这个危险至极的地方的声音里满怀迫切。口中说的是关心国事,说到底不过是想要逃跑罢了,他不搭理一刻,就闹得更响亮一刻。
有人焦急得几欲癫狂,也有两股战战、快昏过去的,在这样的气氛里,只是脸色有些发白的三儿子,就入了他的眼。
“吵什么?!”
黎皇骤然怒吼,声音雄浑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将满是嗡嗡声的朝中震慑一瞬,继而爆发出更急切的劝告声。
性命攸关,谁都觉得自己并不是胡乱吵闹。
黎皇当啷一声抽出佩剑,以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身手,将最靠近他、已经直白地说出了“保存实力来日再战”、“快些离开还能活下来”的话的黎七皇子胸膛刺穿。
“陛……”黎七胸口剧痛,话没说完,黎皇抽出长剑,血顺着剑锋喷涌而出,青年跪倒在地,最后残留在脸上的,还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乍现的血腥,让吵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黎皇拄着长剑,喘着粗气,冷冷扫视过武将们,“封北城门,点万人出城向北应战。迁都移居之事,谁再提起,视为……叛国。”
他没有去看跪倒的儿子,崔相他都能杀,他这么多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看着溅在黎皇脸上的血迹,都感到一股寒意自背后爬了上来。
黎皇向前走了一步,“没听见?”
第二接近他的黎四皇子下意识退后一步,咽了咽唾沫,“是、是。”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办什么。
五城兵马司的将领被黎皇阴鸷的目光扫过,手脚并用地往殿外跑去,黎皇收回注视,拄着剑,一步一歇地走回高处。他已经是难得的高寿了,杀一人已经让他用尽了全力,但还是挥退了来搀扶的内侍,自己一步步走了上去。
几十年前,他年少时站到了这个位置,现在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