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脑中转着念头,对谢宝彦的评估更认真了些。
谢宝彦边说边回头,看到门前的站位,侍卫开道,江乐山在略后方的位置,脸上的笑就收了收,轻快又信赖的调子一变,“莽撞”地扑过来要跪,“殿下!襄王殿下,救命啊!”
薛瑜没有动,任侍卫将他架起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谢宝彦,丢了姓氏潜入我大齐,该当何罪?你觉得,将你送去给谢夙,他会感谢,还是恼怒?”
“殿下人中龙凤,看得透彻。齐国今非昔比,良禽择木而栖,怎能称得上潜入呢?”谢宝彦不再做戏,自己站好后退几步,突然跪了下来,低头行大礼,“臣与谢夙有杀父之仇,谢氏有难,无奈流落至此望殿下施以援手,臣愿以城池相报。”
唱的到底是刘备借力江东的戏,还是旁的什么,薛瑜暂时不能确定。她收到的消息里,谢家的确被谢宴清清洗了,不止谢家,下面的小家族也一样,谢宝彦所说的一切有一定真实性。但是……
薛瑜任他跪着,没有去扶,偏了偏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听到这些顿时兴奋起来的陈关,淡声吩咐,“乐山三人与猛将军请留下,其他人守在外面。”
谢宝彦弯着腰仰起头,露出一个苦笑,“薛猛将军对臣偏见颇多……”
“既是你们有难,相求本王,有偏见,当你自己解决。”薛瑜冷淡地打断他,谢宝彦低下头,继续保持着恭恭敬敬地请求姿势。
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江乐山、两个亲卫统领和薛猛,薛瑜向前一步,自己在外间上首位置上坐下,让其他人依次落座,才出声点了谢宝彦,“你待如何?”
谢宝彦仍是委委屈屈地,“殿下天人之姿,大权在握,若愿借兵助我,臣自当毫无怨言。只是,殿下先视臣如草芥,又令薛将军恐吓于我,若殿下无心相助,臣感念殿下多月收留,待此去事成,再来结草衔环相报就是。”
言下之意,他觉得薛瑜根本没想帮他。这也能看做谢宝彦的激将,要是换了一般士族来求援,这样保持着自己的一点骄傲的作态倒也说得过去。
薛瑜有意打压他作为试探,看到此处,心里的疑问和预想其中之一被印证了。谢宝彦或许是因为经历偏少,只想到了骄傲,却没有想到下一层的仇恨。他说着有仇、需要相助,但表现出来的,却没有愿意付出一切的报仇夺权的心思。
她神色更冷了几分,呵了一声,“齐楚友邻日久,谢氏动荡,竟有余孽至此,来人,给本王把他押下去!审过再送到越州!”
“殿下!”谢宝彦受惊抬头,看着薛瑜不符合他来之前猜测的表现,脸上的虚伪面具裂开一条缝,露出了一点真实。
陈关上前缚住他双手,压住肩膀作势要拖,口中念着审讯的刑具,薛瑜看着谢宝彦惊住,补上了最后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用虚名口口声声诳了本王来听这些废话,倒不如审过后,与谢夙留个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