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来的仆从打破了楚国使臣的思绪,忙不迭将自己带回来的书籍报纸捧上去献宝,楚国使臣拿开最上面那卷报纸,在他眼里带着花里胡哨图案有些不庄重的报纸被放到一边,下方的书籍映入眼帘。
不知该不该说句巧,第一本正是《孟子新注》。
仆从也发觉了被杜小郎丢在旁边坐垫上的那本旧书,轻呼一声,有些尴尬,“郎君,不如我现在就去重换一本,或是卖给旁人,重买一本回来……”
“不必了。”楚国使臣打断他,定定心神,打开新买回来的这本书。
他对那本印制有问题的《孟子新注》很熟悉,疲倦或者彷徨时就会拿出来翻几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两本书的不同。
并不是指印制的错漏内容,而是墨痕和细微的字迹。不经常或者仔细看,是断断看不出两者不同的,就算看出来,也只会像他之前的辩驳那样,认为不过是不同批印制出现的好坏之分。但真放在一处细细对比,就能发觉连印制的墨痕,都是齐国这本书更胜一筹。
而再看旁边的几本书,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是国内的布局。就算看出区别,齐国人也没法解释错误的书本从何而来。
楚国使臣从书上印证了自己的分析,有意大声怒斥,好让周围人听到,“哼,齐国给我大楚送来的书本货物都是次品,岂有此理!”紧跟着他让人去周围解释,只是一时气恼,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有些事,越解释越传播得快。
有意败坏齐国书籍名声的楚国使臣,披了维护邦交的皮,还在忙忙碌碌,而他离开的驿馆中,也有了出乎他意料的变化。
在眼线盯梢下前去休息的齐国鸿胪寺卿,在阁中留了许久,没有出来,但事实上,他的身影很快在驿馆中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处小院出现。
“殿下。”
鸿胪寺卿从密道出来,快走几步,向坐在博古架下看书的薛瑜施礼,“石勒一众的确不曾有开战之心,两边拉扯,应该很快就能摸到底。正使坚持要求偿命,以开战相逼,副使要友好交往,配合调查和试图建功立业拿到好处,没想到这些草原人如今也学会了计谋。”
他的感慨让薛瑜轻笑一声,鸿胪寺卿摸了摸鼻子,依照示意在旁边坐下,“殿下莫要笑臣,若非殿下点醒,提前告知态度,大概臣真要中了那姓金的走狗的圈套,觉得他是真的努力在从中斡旋了。”
薛瑜合上书,摇摇头,“文郎心思缜密,就算没有我点破,也不至于吃亏。不过,草原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费心不少,依我看,应当问题就落在副使表露的私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