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进来的是金帐汗国的使臣,熟悉的身影在宣后踏入大殿。薛瑜没有刻意去辨认每个使臣,但在灼灼注视下,还是将视线转了过去。
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疑惑,也有战意,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很快离开,好像两人根本不曾认识。石勒都烈长了一张极像汉人的脸,刻意画了妆容时更是能在中原来去自如不被看破,但当洗去妆容,穿着打扮换成了草原风格,没人会觉得他与中原有什么关系。
“齐国皇帝陛下,在下奉可汗之命,来祝贺您的寿辰。”
薛瑜曾听过石勒都烈的汉话,其实说得很不错,但这次听到的声音里夹杂着口音,就好像每个初来中原的胡人。
石勒都烈掀开侍从抬上来的木箱,展开上面最大的一张皮毛,“三箱兽皮,还请笑纳。”
说着温和的话,但白色泛黄的羊皮展开后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让整个大殿的气氛立时一变,怒斥声阵阵,拔出刀剑的声音不绝。
“尔敢!”
“石勒使君,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开战不成?!”
定睛看去,白色泛黄的皮毛只不过是边缘,大块的泛黑血色遍布在毛上,还有干涸的血块随着展开簌簌落下。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会拿这样明显脏污了透着不祥的皮毛来送礼,更别说是国家之间的贺礼了!
一时间,大殿内剑拔弩张,石勒都烈在刀剑光芒下反倒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齐国皇帝陛下,你们深入草原,在金齐北部边境线内掠我粮草辎重,占我可汗所领燕山草原,杀我金帐汗国勇士六百余人,头颅高悬辕门,至今未还。在下不过是带着英魂们来见您,怎么就是我国要开战了?”
“莫非,你们当我金帐汗国可欺?!”
石勒都烈抬高了声音,猛地踢翻了旁边箱子,哐哐哐声音刺耳至极,三箱兽皮散落在殿内青石板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血迹。
“看看吧,每一张皮,都曾裹着一位勇士回家!何人来为他们偿命!”石勒都烈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怒极的齐国群臣,“齐国是要开战不成?!”
殿内大多数人是看过三月《大齐要闻》的,他们虽不清楚边关最新的冲突,但边关特别版中,对燕山围场的畜牧等意义说得明白又美好,先入为主的印象说服了他们,不仅没被这控诉说得惭愧,反被这倒打一耙气笑,“可笑至极!燕山何时成了你们的土地?”
“我大齐纵容你们这些胡蛮在上面撒野多年,你们竟当真无耻到以为那是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