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五郎面不改色,好像根本没发现发生了什么,“站那么远做什么?刚刚你问的是……”
一教一学,和谐极了。
安五郎后面做了什么,薛瑜尚不知晓,一行人往白露山奔去,看着愈发阴沉的天幕,皱了皱眉。
铁灰的云层沉沉,闷雷滚动,流珠有些忧虑,“怕是要落雨。殿下,还是早些回吧。”
商街七月初一开张的时间选得很好,连着晴了三天,今天才起了阴云。春汛过后,这个夏天相对干旱,倒不至于旱灾,只是下雨不频。
“回去一个人,去告诉怀阳县学学官,若安家子还在,就重新给他一个试讲的机会。”
闻声侍卫中立刻分出一人折返,薛瑜仰头看了看愈发黑沉的云层,想起离开时在她的斥责下骤然神色空白怔愣住的安五郎,马速未缓,好像只是随口吩咐一声。
要是能被骂醒,愿意改正错误,那还有拐过来的可能。有学官盯着挑刺,若真能通过试讲,要么是被压到谷底痛改前非,要么是心机叵测图谋甚大,但同僚与他从最初就有了矛盾,也不怕他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在阴暗的天色下,安五郎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刚刚那匹白马并没有踏在他身上,襄王与楚国偶尔会见到的放形浪骸纵马伤人的纨绔并不一样,连让人揍他都是一板一眼依律处置。但安五郎的骨头缝里,仍是不由自主泛出了痛意。
马匹进了县学,安五郎清晰看到了来人的脸,正是襄王身边的亲卫。
她还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未卜先知,要断了他最后讲学的机会?
侍卫离开时瞟了一眼站在县学旁巷子里的一大一小,对安五郎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安五郎不觉得羞辱,只觉得难堪。
为他之前的无理取闹。
侍卫走了,安五郎还没继续讲下去,巷口就又冒出来了熟人。听他讲课的学生吓了一跳,跨出一步,试图挡住安五郎,对来人道,“夫子,他真的没有在给我讲课!”
到底是年纪小,张嘴立刻暴露真相。
安五郎把人拉到自己身后,对学官行礼,“皆是在下之过,学子求学之心无错。”
学官上下打量他两眼,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算你走运,还算有心,殿下说了,给你一个机会。”
安五郎愣住了,傻傻望向白露山的方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被挡在背后的学生探出头,想笑,看着对面熟悉的夫子不好看的脸色,又努力抿起唇角。他个头不高,伸手想去牵安五郎衣摆,却在中途停下,在安五郎面前晃了晃手,“安夫子,快进来呀。”
安五郎垂下眼,握住学生的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