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猛略落后薛瑜半个马头,两人一起进入城中,前方是列队清道的兵卒,长戟寒光凛凛。薛瑜对街边来旁观的、或是走在路上意外被叫停的路人轻轻颔首,捕捉到部分人身上的担子或是背篓,不着痕迹地加快了速度。
被拦下的除了看热闹的路人,大部分还是在为生计忙碌的周边百姓,打柴捞鱼行脚挑担,这是属于东荆的烟火气,多耽误一会,或许就要少赚些铜板了。
噙着笑的襄王心里在想什么,无人知晓,看着她一马当先走过长街,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人久久回头望去,半晌压出胸腔里一声感叹。
“这就是襄王殿下啊。”
守卫东荆边境线的薛猛是熟悉的面孔,他的暴躁与武勇时常成为人们的谈资,擦亮盔甲后,高头大马背上的猛将仿佛身带杀气,气势汹汹。身后的颜色灿烂的仪仗与马车也是边境难得一见的排场,更别说后面跟随着借官服撑着气势的官员们,都是东荆少见的震撼耀眼。
但他们谁的光芒都越不过薛瑜,走在最前面看上去温和可亲,仿佛只是翩翩郎君,却将所有人都变成了她的背景。
这一刻,只需要一眼,没有人会怀疑走在前面的人的身份。
跟着薛瑜来到东荆的两千多人,一半带着行李在城外扎营,襄王王府在郡中更靠近腹地的山上,据说是改建的前朝行宫,薛瑜对直接去享受没什么兴趣,先被薛猛引着上了一趟城墙。
虽然都是土墙,但东荆城毕竟是边城,看着比鸣水要好得多,箭楼垛口无一不少,外侧城墙重修时用的水泥在阳光下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竟有了几分水泥钢铁森林的森严感。
将军府就建在东城门下几步,薛猛好战的本性在这个设计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站在城墙往回望,将军府平平无奇,只有演武场的位置空出了一片,因此看着整体比其他屋舍大些。
东城门外不远,是水泥板搭建的简易棚户区,薛瑜看着仿佛鸣水工坊外围放大版的连绵棚户,差点都要找不到龙江在哪。
说笑的,龙江作为天然屏障区,足够走船的宽度还不至于看不到。
越过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对岸也是棚户区,来自齐国的蚕食在黎国土地上打下了烙印,薛瑜看到河边开垦出的熟悉的苜蓿田,没被收割干净的小紫花在风中招展,已然是要长期存在下去的架势。
河边种苜蓿,根据鸣水农学交流会上的经验,完全是浪费地形、暴殄天物了。但对面是黎国土地,能为牲畜补足口粮的苜蓿,能够频繁收割,被破坏、偷盗了也不至于太心疼,总体来说,比垦荒种麦好些。
看得出来,薛猛在东荆城做过的努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