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官就代军卒们多谢了。若知道能见到大巫,我定多带些医书来。”
中年人闻言冷了脸,“呵,你见不到了。”
韩北甫疑惑,“是大巫不肯见我吗?”
“他回去见山神了。”中年人丢下韩北甫,再不说话了。韩北甫这才反应过来,那位大巫恐怕也是这次下山来讨论育苗的人之一,他垂下眼,握紧了拳头。
山寨建在群山之中,离山外最近的寨子也要翻过半个山,韩北甫沐着夜色被推入山寨中,看着满地的血色,几乎跪了下来。
自称姓刘,山女寨尤解释其实姓柳的刺客山女口中的全寨皆灭,第一次面对血腥,血色就摆在韩北甫面前,几乎将他吞没。尸体也是旁人的父母兄妹,韩北甫不知不觉落了泪,但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招来身后的下属。
他带的人一个是太守府的长史,记得郡中经手过的大小事宜,一个则是仵作,两人在益州的时间差不多比他开蒙后的成长时间还长。长史和他一样脸色惨白,仵作定了定神,开始投入工作。
“大约三月十一早晨死亡,利器劈砍……豁口卷边,逆钩深入……”
仵作越验脸色越白,拉着韩北甫的袖子,“太守,这这这,这力度、这角度,这是军刀和军中羽箭的痕迹啊!”
韩北甫心沉了沉,回头对上围堵在寨门前的众人眼睛,火把光芒之下,一双双眼睛里像是写着“你还有什么诡辩”。
“这是军中制式刀箭所留痕迹。”
韩北甫话刚出口,就被仵作重重拽了一下,对面的山民们眼中怒火更盛,后排的人将一支支羽箭抛出来,似雨点一样落在三人身边。
“好胆!”山民族老怒极反笑。
显然,如果刚刚韩北甫说谎拒不承认,现在这些大多染血的羽箭上的特殊记号,就是铁证。
韩北甫心中微动,在对面挥刀过来之前,抬手阻止,“等等!虽然是西南军制式,但伍将军一家镇守西南多年,忠心为国,爱兵爱民,我听说,还曾来过山中募兵,说明在他心中,山里山外皆一视同仁!这些年他虽与山中有冲突也大多遵循律法办事,如今调兵东南,西南军中出了叛贼,才有此祸啊!”
他在赌,赌西南军军纪和在山民中的名声。打跑抢劫犯和打跑侵略者的态度是不同的,就算知道西南军设军在此有防范山民的意义,韩北甫也相信以伍明的性格,大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