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先前論道大會,荀簫還因看在顏旭之的面上沒有對在場他人下死手,那時尚在壓抑自己,而現在恣意縱橫的荀簫便是真正的荀簫。
荀簫一躍從演武台上落下來, 走到顏旭之面前。
先前和慕容煜交手時一閃而逝的想法再次出現。
月光下的顏旭之仿若謫仙。
當年,還未春風一度時,那夜他還是木竹,看著顏旭之向他伸出手,彼時的顏旭之不過將木竹視作教授武功的對象, 和現在完全不同。
此時的顏旭之眼裡的情誼呼之欲出,讓荀簫沉溺其中。
荀簫還記得顏旭之曾灑脫地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我在江湖,從心所欲。」
他知道顏旭之不喜束縛, 從心所欲的性格, 也就該明白無視顏旭之心情,做出讓他不快的事, 只會徒增厭惡。
論道大會時, 他為顏旭之也為自己的退路沒殺一人,明明是在為顏旭之著想,後來卻一次次想著, 要是顏旭之想逃開就把對方關起來。
這種囚禁對方,得不到心得到人也無妨的心態,和自以為是的慕容煜、許宿有何不同?
明明該是很容易想明白的問題,卻像是一團亂麻纏著荀簫的腦袋。
荀簫丹田內真氣幾近於無,又受了一些內傷,加上想不通的問題讓他腦袋隱隱作痛,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幸好顏旭之一看到荀簫走向自己,就把奶包哥哥交給一旁的尉遲逍。
他立馬扶著荀簫,攬住對方,用袖口一點點抹掉荀簫臉上的灰塵,再用抹了膏藥的指尖塗在荀簫眼角的傷口上。
「怎麼了?」顏旭之擔憂地問道,他以為荀簫應是傷勢不重,難道是他看錯了?
「無事,只是真氣損耗過多,身上這些也就是小傷。」荀簫靠在顏旭之頸邊,深吸一口氣,聞著清新的味道,才覺得好了些許。
顏旭之看得出荀簫剛才說出那番話已是強弩之末,先讓他吞下一顆丹藥:「你先去打坐調息,尉遲,你幫忙給荀簫護法。接下來有的事,我這個當事人得站出來了。」
尉遲逍連忙來到荀簫身邊。
這場生死之斗最終因荀簫手下留情落下帷幕。
陸元豹飛身來到奄奄一息的慕容煜身旁,看著徒弟慘不忍睹的樣子,沉痛道:「煜兒,你這次真是大錯特錯了。」
隨後,他轉身,面向顏旭之,深深作輯道:「顏賢侄,教不嚴師之惰,煜兒如此心性,亦有我的問題,真的非常抱歉。」
只要一想到慕容煜竟然在眾目睽睽的論道大會,把藥下在給顏旭之的酒中,陸元豹便無地自容。
陸元豹已經百歲有餘,之前失去孟知安時至少還有更為出色的慕容煜接替,可現在慕容煜武功盡廢,再無人能為玄隱劍派增彩添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