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被朱高炽直接带去了演武场,左右也到了他们需要练习的时间。他沉默地跟在朱高炽身后,慢慢地说道:多谢大皇子的施救。
朱高炽看着何玉轩摇头笑道:你派人过来才是好事,免得二弟他真的做出什么不能回转的事来。跟在何玉轩身后的医士就是刚才去请大皇子的人。朱高炽的眼眸闪过无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相信二弟还是有点分寸,估计这些时日只是他有点气狠了
何玉轩有点疑惑地看着朱高煦,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这几日又发生了什么,让朱高煦如此着急上火。
朱高炽踱步到武器架旁边,挑拣着最为熟悉趁手的武器,平静地说道:你可还记得最近父皇偶尔会让我们参与进去这些日常的朝会?
从三月至今,又过了一月有余,三位皇子开始出现在朝堂上,常常只做旁听,极少会有谏言。
何玉轩颔首,而后便听到大皇子无奈地说道:他最近的几次建议都被父皇当朝驳回,而且恰巧是在这节骨眼上,他有点着急了吧。
其实朱高炽不是没有被帝王训斥的时候,只是人在钻牛角尖的时候,总会魔怔地认为所有人都在害他,朱高煦的怒火日积月累,而何玉轩只是个出气筒罢了。不然要是按着正常来说,就算朱高煦再如何厌恶何玉轩,肯定不敢对何玉轩出手。有着救驾的功劳在,总还是会震慑着朱高煦的。
何玉轩听完了来龙去脉,低眸淡道:二皇子的性格如此,这些时日的压制未必是好事。
朱高炽挑眉看着何玉轩,难道子虚认为需任由他去吗?
何玉轩懒洋洋地说道:那自然不是,二皇子较为适合在战场厮杀,如果他能压制住脾性认真做事,那还真的大有所为。可要是二皇子的脾气已然暴躁如此,不能改善,堵不如疏,过分压制总不见得是好事。
朱高炽喟叹了声,何玉轩所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可如今他的话,二弟定是再听不进去了。
何玉轩踱步走到一排靶子前,演武场的内侍早就准备好了鸟铳,他接过来后摩.挲着已然熟悉许久的槍体,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喃着说道:万岁当真是个
坏人啊。
何玉轩抬手举槍,瞄准着远处的靶子,左眼微眯,寻找着那熟悉的手感。
眼神、槍体、胳膊宛如融合为一体,靶子中央的准点慢慢地成为了何玉轩熟悉的所在。
扣动扳机。
槍响。
何玉轩不必抬头都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射中靶心了,可他的思绪不仅仅停留在这里,而是低低一声喟叹。
想来朱高煦是通过不了帝王的考验了。
咔哒。
槍体压入槍弹,何玉轩接过来,而后继续瞄准靶子,随着子弹呼啸而去,一脸郁色的朱高煦出现在了演武场上,身后还拖拉跟着三皇子。
朱高煦的眼神落在何玉轩身上,一瞬后又平移开来,状似平静地抢过了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何玉轩长舒了口气,视线径直落在靶心中央,世上怎么会有简单的事情呢?
当朱高煦察觉到何玉轩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的时候,难道不曾思虑过这其实是帝王的考较?偏偏何玉轩来的时辰会一直撞上皇子们训练的时间,难道朱高煦从来都没考虑过为何吗?
何玉轩从一开始便说过,他出现在演武场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只是他猜到了,朱棣也知道他会猜到,而朱高煦偏生却猜不到。
这不过是种种考验之一。
朱棣对太子之位的种种考核早就布下了。
何玉轩长舒了口气,练习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他把鸟铳交给内侍,而后便悄然离开了演武场。
四月十七日,是朱棣的生辰。
碍于刚刚登基,四处都是要钱的时候,朱棣并未下令大办,而是自家人宴会一场便算了结。
何玉轩听徐玮辰八卦说,原本一开始便不要办的,是后来户部等几位大人劝说后,万岁这才从内库掏钱办了一场,这让户部尚书很是乐呵。
然到底是皇帝生日,就算没大办,这百官谁敢真的不送礼呢?
何玉轩就送了一份。
他把当初何父遗留下来的造船图送了一份上去。
直至这时,何玉轩才有点感受到无权在手的相形见绌,不论是要查陈水河还是调查以前何家的事,都是难上加难。
要问何玉轩后悔吗?
他倒也不后悔。
亲手做出来的选择,何玉轩从来是不会后悔的,既然现在需要,那便现在夺取便是了。做不到便是他的问题,也赖不了他人。
那夜,何玉轩一人守着墙根慢慢喝茶,倒是给自己添了一肚子茶水,清醒得几乎彻夜未眠。
时间流逝,眨眼而过。
这日,何玉轩早晨老实待在都水司,总算把他要整理的东西整理出大概,而后午休结束就去了演武场练习。
今日他的轮值是夜班,下午不算有事,何玉轩还回了一趟何府取了物什,而后才慢吞吞地回到了太医院。程子安正笑眯眯地在大方脉处冲着他招手致意。
何玉轩挑眉,不紧不慢地踱步进去,你怎的来了?
这夜班少有两个吏目一起轮值的,一个科内吏目御医等的人不算多,要是这般奢侈,那每月的夜班轮值得多少次?
程子安笑着说道:我可不知,反正今日的名单上有我的名讳,我便来了。他喜笑颜开的模样,可同他前半个月暴躁的略有不同,想来是家中母子平安了。
何玉轩略略一想,问都懒得问便整个人缩在靠椅里,双手捧着本书在看。
值夜班很是无聊,程子安凑过来看着何玉轩在看的书籍,却发现不是杂书医书一类,而是造船航海一类,他登时就泄气了,你怎么会看这些哦对,你在工部的职务调换了
何玉轩眼波微动,微弯的眉眼很是沉静,他掀开下一页,手指按在侧边,你怎么知道我在工部的职务?
程子安词穷。
何玉轩是一个极少袒露自己的人,要他在太医院的时候畅谈工部的情况那是几乎不可能的,因而除非是私底下调查过,不然应当不知道何玉轩的情况才是。
程子安沉默了半晌,在何玉轩的对面坐下,颇为无奈地说道:我上次让你小心些,是那个时候暴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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