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通了地龍的裡屋讓溫涼凍僵的身體開始活絡過來,酥麻難忍的感覺也隨著知覺的恢復重新侵襲他。溫涼麵色不顯,徑直換了身舒服的衣裳,隨意地坐到榻上。
今個兒貝勒爺特地把幾個知心的幕僚叫過去,另又讓人著手準備了不少東西,整個上午就圍繞著這些假設討論起來。期間發言最多的人,便是一個新來的幕僚——戴鐸。
戴鐸是康熙三十七年末尾前來投奔的,雖些許落拓,因著溫涼曾經遞過去的手令,門房並沒有過多為難他便遞了摺子上去。等胤禛看到這摺子的時候,考校一二後,不多時便決定收留此人。
今日戴鐸的表現,胤禛和溫涼也都看在眼裡。胤禛感慨的是溫涼看人的本事,溫涼卻是確定了他心中的另外一個判斷。
戴鐸此人可以交往,卻不能夠深交。他看人太深,也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
在今日的交談中,他急於求成,過多的表露了自己的意圖想法,雖然由此讓貝勒爺更加看重他,卻也因此讓他在胤禛心中掛上了詭謀的名頭,這不是一件好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大事盡成,當可鳥盡弓藏。
溫涼不過這麼一想,又撒手丟開不管。於他而言,最大的問題在於如何讓康熙在心裡記掛上胤禛,卻又不過太過嚴苛而誤以為四子要奪位。
這其中的分寸難以把握,而且現在的時間太早太早了,才堪堪康熙三十九年,距離康熙真正逝世的時間,還有足足二十二年,他不可能等夠這麼長的時間。溫和等不起,即使系統說時間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溫涼無法相信他。
引薦戴鐸,也是其中之一。他猶記得正是這位仁兄給胤禛出謀劃策,按照那個藏拙的方針安然度過了最危險的幾年。
溫涼在記憶中確定了這點後,又想起戴鐸曾三次上門求見四貝勒,直到第三次的時候才真正見到胤禛,並成為他的幕僚。這其中足足相差了一年的時間,溫涼自然想方設法讓這個君臣相會的時間提前。
只是這還不夠。
溫涼側身躺下來,完全沒在意耳邊叮噹作響的珠翠,翻了個身面向裡面,微閉著眼眸細細思索著。
如今太子胤礽才二十三歲,雖然因為去年分封諸皇子的原因有所收斂,但這位仍舊是康熙最鍾愛的孩子,索額圖被幽禁至少還得三四年後,只有他消失後,太子才算是真正被斬斷一臂。這其中是否有值得施展的地方……
“……格格,格格!”
躺著的人驀然一驚,睜開了眼睛。只見銅雀緊張地看著溫涼,而在她身後更是站著一個修長清冷的身影,讓他視線觸及便有所瑟縮,“貝勒爺?”他慢悠悠地坐起身來,先是眨了眨眼,停頓了少頃後拍了拍隔壁,“貝勒爺要不要坐下來手談一局?”
這古怪的開局讓銅雀捂臉,小小聲地和胤禛解釋,“爺,格格每逢意識不大清醒的時候,就會做出一些……比較異於常人的事情,還望貝勒爺見諒。”她的格格喲!怎麼偏生在這個時候睡著了!
銅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約莫是在去年年末的時候,格格突然就有了這個奇怪的毛病。
一般情況下,格格都是在她端著水盆進來前就清醒了,但偶爾有極少的次數,她來的時候格格尚未起身,這個時候他意識朦朧,總會做出點不是那么正常的事情。
她記得最近的一次是在大半個月前,銅雀端著午膳進來,卻發現溫涼趴在桌面上睡著了,銅雀安放好午膳後便去叫醒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