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去把仁和堂的李大夫找來。”胤禛神情冷肅地說道,左手正貼合在溫涼的額間,看起來像是在試探溫度,“銅雀,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此時的銅雀不復在溫涼麵前的甜美,神色收斂地跪在地上。
他們本來就是被訓練出來的人物,對胤禛的衷心是一等一的,武藝也很是高超,不然溫涼身邊不會只有銅雀一人在守著,“主人,銅雀該死!”她用力一磕頭,不過一瞬便在額頭上磕出紅暈來,看著頗為嚇人。
“你是該死。爺會重新派人,但現在你是溫涼的人,等他醒後再處置你。”胤禛在銅雀身上的注意力不過一瞬,很快又落在溫涼身上,“他怎麼了?”
“今晨,格格發現身體不適,其後又外出賞景,突然起了風,怕是傷寒加重了。”銅雀抿唇,早上她已經找了大夫,但如今看來那藥喝了並沒有什麼用。
蘇培盛去做事自不用親自去,派人快馬去把貝勒爺常用的大夫找來後,他又溜了回來。按理應該是找太醫更有用,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溫涼的身份不同尋常。當初貝勒爺決意擔下這份風險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諸多的事宜。好在爺麾下的人手也不少,仁和堂的李大夫就是爺的心腹。
“熱。”溫涼睜開漆黑清透的眸子,帶著點茫然地嘟噥著。他隨手扯開了外衫,頭髮凌散地披露在枕頭上,他卷著被褥躺在了床榻里處,片刻後又不耐煩地蹭蹭被他枕得溫熱的瓷枕。
他閉上眼睛,又很快睜了睜,視線落在銅雀身上提出要求,“想喝甜酒。”銅雀連忙說道,“格格,現在您身體不適,還是等之後再說吧,好嗎?”
“想喝甜酒。”溫涼麵無表情地繼續要求著,然細究便會發現他眼神變得懵懂,像是在質疑為什麼不給他喝酒,夾雜著幾分稚嫩的可愛。胤禛把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丟開,沉聲道,“溫涼,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在發高燒。”
溫涼終於移開視線看著胤禛,就見他的眼眸突然更加清亮起來,“你……愛民?”
胤禛:???他有點無法明白現在溫涼的腦迴路。
溫涼繼續執拗地看著胤禛,帶著幾分直白幾分質疑,“你何愛民嗎?”他聲音黏黏的說不太清楚,那更像是一種無法得知的訴求,像是想在胤禛身上發現點什麼他想看到的東西。因為沒看到,所以又一次詢問渴求著。
銅雀在胤禛和溫涼身上都掃了一遍,心頭突然明悟。她深呼吸了口氣,毅然站起身來快速地走到溫涼之前收起東西的地方,很快便從最底下看到了那份東西,已經被裝訂好了。
銅雀抱起來,復又走到原來的位置跪下,“主人,這是此前格格悉心準備的東西。但後來不知何故並沒有獻給您。想必格格心裡還是惦念著這份東西。”她心裡念著,哪怕溫涼不喜,銅雀也覺得該把這份東西給貝勒爺看,這是為格格好。即使格格不喜歡,看在這份情誼上,也應該不會對她做些什麼才是。
只是這麼想著的時候,內心依舊惶惶然,總覺得有點後悔。
胤禛的目光落在銅雀獻上的這份厚實的資料,光是那厚度便至少有半尺那麼高,第一頁的蠅頭小字便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整張紙,如果這下面的字跡都是如此的話,那麼溫涼這整一份獻策便少說也得幾十上百萬字來。
“他這些時日就一直在忙這個?”蘇培盛從銅雀手中接過這份東西,厚重的感覺讓他內心一震,復又恭敬地遞給正在等待的胤禛。胤禛接過來,看著上面的字跡不語。
“是的,格格一直夜以繼日,不敢分神。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會發熱。”一旦緊繃的情緒鬆懈下來,人很容易便被邪氣侵染,更別說格格的身體一貫不怎麼好,太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