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梁九功腳步剛停,一聽到康熙的聲音,立刻又走到了康熙身邊來。
“你看看這東西,是不是西洋那邊過來的巧物?”康熙眯著眼睛看著這已經打開機關的玉瓶,有點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看到過的。
梁九功仔細地看了兩眼,也覺得有點熟悉,“皇上,奴才也看不出來。若是從宮裡走的,那庫房都有記載,不若,奴才這就著人去取來?”
這外頭獻入宮中的東西都會登記造冊後才一一歸檔入內,等到需要用的時候或者要賞賜出去的時候才能找到當初的記錄重新增添幾筆,這都是慣例。雖然康熙和梁九功都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可能讓他們眼熟的東西,回去庫房翻翻記錄,一下子便能找到了。
“……不!”康熙突兀地揮手,阻止了梁九功的動作,人卻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那樣,深深地靠在了榻上枕邊,“罷了,罷了……”
梁九功震撼於康熙驟間頹然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的視線落在那玉瓶上,卻是越看越熟悉,不知道是打哪來的感覺,撓心撓肺讓梁九功一直沒辦法把注意力從這東西上面移開。
索性今晚上事情也不多,原本康熙是打算去宜妃那裡,突然卻改變了主意說是不去了,整個晚上都留在御書房裡批改奏摺。
只是那奏摺看著卻不怎麼入眼,康熙更像是在發呆。
不過留在御書房內也有些好處,今晚上樑九功自個的情緒也有點恍惚,看起來可不怎麼樣。
趁著去給皇上泡茶的功夫,梁九功麻溜兒地讓人給他沖了盞濃濃的茶水,一口喝乾了後,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些。
梁九功眼看著茶泡好了,端著茶水站起來,電光火石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那手裡的東西頓時啪嗒一聲摔落下來,就在這瞬間他還反應過來先把這茶盞給接住了,滾燙的茶水淋了他一身,燙得他叫了起來。
茶房裡的小內侍連忙去門外取了雪給他冷敷,有人去取了衣物給梁九功更換,又有小內侍機靈,跑去重新沖泡茶水,總之整個茶房熱熱鬧鬧的,務必讓梁爺爺不衝著他們發火。
梁九功也的確沒心情衝著他們發火。他心不在焉地拿著那包著雪的小布塊按在通紅的手腕上,臉色顯得有點陰沉。
梁九功終於是想起那東西是打哪兒來的,康熙三十一年,太子十八歲的時候,在他生辰禮中,這玉瓶也是隨同一起被送入東宮的東西。
梁九功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那是他親手放進去的。
……
康熙親自過問,留存的玉瓶自然是送到了宮中去,可胤禛手裡頭自然也留著讓人畫的草圖。這東西究竟是從何而來,若是真的要徹查並不是什麼難事。
西洋來的東西,很多時候就是貪圖個新奇的模樣,如同這個玉瓶,中間精緻地劃分為兩個部分,其中那層薄薄透明的東西便是西方的新式發明,這樣的東西若是真心實意地打算查的話,不一定查不出來。
胤禛派人著手去檢查這些西方玩意的來源,還有的就是查查看宮內到底是否曾經運送過這樣的東西。
雖然後面這點胤禛並不抱希望,畢竟如果真的是他的兄弟們下手,總不會愚蠢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毀屍滅跡,把如此有標誌性的東西遺留下來。
只是胤禛沒想到,竟是真的從宮中出入的渠道中得知了這個玉瓶的來源。
——東宮。
甫一得知這個消息,胤禛整個臉色都冷凝下來,即使蘇培盛就站在胤禛面前,仍感覺整個人似乎是掩蓋在門外那層厚厚的白雪中,恨不得現在整個人就不曾出現在貝勒爺面前。要死要死,難道真的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