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似乎不是完全正確。
鄔思道在起身離開前,隱約勘破了什麼,輕緩地告誡,“先生,情之一字,總是害人不淺。先生有幸如今尚未涉及到,還望能一直保持。”這話說得過界了,但隱含著的擔憂卻不是虛假。
溫涼微挑眉看他,“鄔先生可能做到淺嘗即止?”
“自然是不能。”鄔思道朗聲道,“有所體會,方才有所體悟。溫先生如今,很好。”
溫涼也認為自己這樣很好。
很好的溫涼送走了不怎麼好的鄔思道,在書桌邊坐了小半個時辰後,正打算起身清洗筆洗時,只覺得腳背一暖,一團軟波波趴了上來。
很重。
這是溫涼的第一反應。
溫涼低頭看著自在的大貓,冷漠的視線對她來說半點用處都沒用,非常自來熟地把軟墊也收起來了,然後喵喵叫地蹭著溫涼的衣裳下擺。
綠意尋不著這貓,正站在屋門口看到了呆站著不動的溫涼,從書桌底下看到了這場無聲的搏鬥,頓時忍不住笑意,看著溫涼道,“先生可需要奴婢把她給帶走。”
溫涼穩穩噹噹地又重新做了下來,“不必,幫我把筆洗給清洗下。”
綠意笑意盈盈,入內把書桌上需要清洗的東西度帶走了,半晌後又帶了回來,正好得見溫涼埋首看書的模樣。
凶凶的大貓抬頭看了眼綠意,又軟軟地趴了下去,發出呼嚕嚕軟綿綿的聲響,看起來可完全不像是稱霸了整個小院的大兇器。
綠意小心翼翼地把東西重新歸位,只覺得臉上的笑意止不住,心頭軟軟的。
室內很是靜謐,外頭的風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落雪也停歇了,唯有暖陽依舊。融雪總是最寒冷的時刻,可艷陽高照,站在室外仍有暖熏感。只是室內便寒冷了些,綠意在察覺到此事後,忙前忙後又在屋內燃了個火盆,在溫涼的膝蓋上塞了個手爐。
溫涼沒有拒絕。
半個時辰後,進來打算勸先生吃飯的綠意愕然發現,剛才趴在先生腳背上的大貓消失不見,可溫涼的膝蓋上趴著一坨看不清楚的軟條條。
真的是很軟了。
綠意走到邊上,才看到肆無忌憚地在溫涼膝蓋上軟成一灘貓餅的大貓,頓時又笑起來,“先生,她很喜歡您呢。”
溫涼不經意地低頭掃了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這裡暖。”
綠意抿唇笑,連著勸說溫涼起來吃飯。死倔著看完了最後一頁書後,溫涼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來,在起身前還把手爐連著貓餅給團到書桌上。這時綠意才注意到,大貓和手爐之間還隔著兩件厚衣裳。
綠意恍然大悟,直接接觸手爐只會燙傷貓,溫涼此舉卻是護了她。
屋外候著的人進來擺放膳食,綠意站在書桌邊看著打著哈欠軟軟的貓,下意識擼了把毛,敏銳地閃過大貓的攻擊,提著她的後頸抱在懷裡出屋,免得影響到溫涼。
綠意把她抱到了屋外,站在廊下曬太陽。原本一直掙扎的大凶貓感受到了暖意,控制不住又化成了軟軟的大貓,只是間歇性還是會不斷掙紮下。綠意空出一隻手戳了戳大貓涼涼的鼻子,惹來大貓不滿喵喵聲。
溫先生總是太冷,也太清醒了。只是這些不經意的小細節,總會讓綠意感覺到不止如此。
先生很好,一直很好。
綠意笑著又擼了把貓,等到約莫差不多了才放著她走。反正如今大貓對小院也熟悉了不少,等餓的時候自然知道去哪裡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