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這般說話也並非不曾聽說過,按照這般話語,我等該相信哪個?”
溫涼對這種說法一直都帶著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態度,倒是沒怎麼在意此事。
溫涼閉目養神,等到了宮內時,左眼的跳動次數收斂了很多,只是偶爾跳上一跳,權當是眼皮子在運動了。
梁九功察言觀色,發現溫涼眼皮上那些許不妥當,心下瞭然,卻不曾說些什麼,只是引著人到了乾清宮。
只在接下來更加注意了些。
溫涼入內的時候,康熙正在一個人琢磨著棋盤,側面書桌上的奏摺多到幾乎堆不下了,可康熙帝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認真推測著眼前的棋局該如何走動。
聽著溫涼來的動靜,康熙帝壓低著鏡框看了眼溫涼,含笑道,“你可算是來了,來瞅瞅,這棋局你是打算如何破解?”
這距離溫涼見康熙,又是一個多月,這短短的時間內,康熙整個人宛若蒼老了幾歲,而這種蒼老幾乎是不能逆轉的那種,讓人心頭一跳,又不知莫名從何而起。
溫涼道,“某的能力可比不上萬歲爺。”他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望著康熙帝正在擺弄的棋盤,相殺相殘,互成膠著之勢,這是溫涼最不喜歡的一種。
他喜歡乾脆點,能夠快刀斬亂麻是最好的。
康熙帝樂呵呵地說道,“怎麼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總是需要好生琢磨才能夠進步。”
溫涼挑眉,“萬歲爺這是打算幫某提高棋藝?”
康熙帝按下一子,棋面驟轉,頓時變成黑子對白子喊打喊殺。他點了點桌面,“溫涼說說看,這是為何?”
溫涼不過看了一眼,便淡聲說道,“斷臂求生。”
康熙帝撫掌而笑,“這不就會了嗎?”他摸了摸白子,瞅了幾眼後,又隨意地落在了另外一處,局勢又頓時僵持住,康熙帝又道,“溫涼再看,這又是為何?”
溫涼凝神,“蛇打七寸。”
康熙帝哈哈大笑,聲音蒼茫,“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溫涼安然地坐著,他深以為此次康熙帝叫他過來並非只是要說這些簡單的話語,可這一小段閒暇的時光,康熙帝還真的是拿來教導溫涼下棋。
康熙帝的功底自然比溫涼深厚許多,幾乎是妙手捻來,溫涼在這半日的薰陶下,倒也進步匪淺。臨到離開的時候,溫涼站在門口停頓片刻,回首望著康熙帝道,“萬歲爺,身體為重。”
康熙帝笑著讓梁九功送走了溫涼,這才踱步走到桌面前。這是梁九功整理出來的奏摺山,康熙已是按住了三日不曾去看,如今……他掀開第一本。
今日邀溫涼過來,某種程度也是源自於康熙內心的排斥。如今這奏摺內容如何,他心裡清楚。
只是再拖,又能拖到幾日?
一刻鐘後,書桌面前散落著無數的奏摺,每一份都幾乎是被隨意丟棄在前頭,批閱的主人甚至都沒看完前三行,便基本知道要說的內容又隨手丟開,這般快的速度,導致他面前只剩下薄薄的三本。
康熙帝又側頭看了兩本,隨手丟開,等到梁九功進來的時候,地面已然落滿了各種奏摺,基本無處落腳。除了除鰲拜與削三藩兩年,梁九功再沒看過康熙帝如此肆意的時候。
如今他手頭上留下的是最後的那本,也是唯一一本能讓康熙帝看完的奏摺,那湧上頭腦的火氣在看完後慢慢壓下來。康熙帝隨意地把這本摺子按下來,啞聲說道,“梁九功,把地上的那些都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