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有些蠢貨借著他的名頭去做事的原因,然這只是雪上加霜。此刻有著曹寅與萬歲爺年幼的情分撐著,曹家還能支撐著,等他也退下來後,曹家還能有幾年?
當曹寅在偌大的曹家尋不出第二個人能商討時,他心中才有種惶惶然之感。子孫不肖,便是掙下再大的功績,都留存不住。
溫涼安靜地說道,“曹大人此舉,便是抬舉了。”
小半個時辰後,溫涼平安地從府內出來,抬手擋住了眼前的日頭,上了馬車,又往著書院趕去,好在他的課是在下午,倒也沒事。
身處搖搖晃晃的馬車中,溫涼閉目養神,似乎是想些什麼。綠意不敢打擾溫涼,剛才親眼看著溫涼出來後,她這心裡才算是平靜下來。
溫涼半闔著眼思忖,曹寅特地提起朱三太子,是有何意義?
自明朝滅亡後,反清復明的舉動貫穿了整個清朝的歷史,幾乎從不曾停止過。而朱三太子的旗號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來,成為反清復明高舉的口號。然大多數的朱三太子都是假的……除了在康熙後期還真的被抓住了一個明皇子。
等等,溫涼驀然睜眼,眼波光華流轉,頓時抓住了一個點。朱三太子,康熙後期,浙江……這幾者結合起來,再加之此前並未曾聽聞朝廷抓捕過朱三太子,難道是此處又聽聞有什麼風聲?依著曹寅的能耐,想提前知道某些消息也實屬正常。
這個先按下不表,除開朱三太子這個明面上的意義,曹寅又想說些什麼?值得他親自上門來尋溫涼?
好一會後,溫涼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溫涼又重新靠在車廂上,順著馬車搖晃的幅度整理著剛才的思緒,曹寅是想和溫涼幕後的人和解,又或者說,是合作。在明知道幕後可能會是位阿哥的情況下還發出這樣的邀請,不。溫涼在腦海中更正,是因為知道幕後是阿哥,才會找上門來。
溫涼蹙眉,難道曹家的情況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連曹寅都不得不變成之前的策略?此前按著溫涼尋到的內容來看,曹寅的確是從始至終的保皇派,曹家和曹寅的作派還是不同的。
此事倒是可以留到日後再仔細探究,如今溫涼已經到了書院內,沒多久便是溫涼上課的時間了。
溫涼上課的時候並不依據書籍,也從來是隨心所欲地教習。君子六藝,禮、樂、射、藝、書、數
溫涼所負責的便是幾乎沒有人學習的數科。如今科舉對此涉獵極少,書院雖然開設此科,然也不是很重視,哪怕溫涼的確天花亂墜,只要不擾亂書院的正常教習,院長也沒有阻止溫涼的行為。
因而溫涼的學生是痛並快樂著。
溫涼的教學既然隨心,便沒有固定的模板。可能上一次還讓他們去爬山背書,下一刻便是讓他們下水摸魚,並且要他們做出關於河道變更對周邊城鎮的影響之類的文章。這和數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溫涼每日都會布置一道數科題目,並在下次課程時加以解釋,通俗易懂得可怕,等過去一月後,他們忽而發現,他們似乎還真的學到了些東西。
王朗同樣是其中的一個,而且因為他的表現突出,偶爾還被折騰得更慘。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溫涼到底是給表現優秀者布置作業,還是給落後者布置任務。
半個時辰後,溫涼施然然地從屋內出來,徑直地回府,身後的學生慘叫連連,其中最可憐的自然是王朗,他又一次中招,又有了一份文章的任務。
簡直可怕,這段時間他尋王然的次數可比以前多多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生完成蘇先生的作業。連王然這段時日都在委婉詢問王朗是否在拔苗助長。
王朗一臉木然地回了王府,在見到顧氏時一跟頭栽倒在身側,惹來顧氏無奈的笑聲,“你這孩子,這些時日是怎麼了?”王朗總不能說是被先生折騰的,只能爬起來認真說道,“娘親,沒事。只是有些疲勞。”他說到此處,突然注意到顧氏的眼皮底下也帶著青痕,頓時著急道,“娘親,您這幾日沒休息好嗎?”
顧氏按下王朗的手,溫和地說道,“夏日炎熱,忍忍就過去了。”
王朗抿唇,還是有些擔憂。顧氏身體嬌弱,尋常人能用冰山避寒,她卻是一點都不能動用,如此才引來些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