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冷漠地看著她,絲毫沒有母子相見後的愉悅感,反倒隱隱帶著金戈鐵馬針鋒相對的氣勢。
“自然是有額娘的道理。”和順眼波流轉處,含微漾光華,“怎麼,還不坐下吃茶?”
溫涼漫步在和順對面坐下,心無旁騖地看著那由和順親手沖泡而成的茶水,“放出消息特地引我過來,不是為了喝茶吧。”
他漠然以對。
“連這點都猜透了。”和順輕笑道,“那為什麼還要過來?”她眼眸含著水色,看起來完全不似當初那個清冷淡漠的模樣,“你應該知道,我叫你過來可沒什麼好事。”
溫涼頷首,似乎對此事早就有了心知肚明的想法。
和順收斂了笑意,安靜地看著溫涼,半晌後移開視線落到別處,淡涼地說道,“當初回京前,額娘有了身孕。本該是個女孩。”
“尚之隆個蠢貨,當初尚之信那般排斥他,他依舊把他大哥的話當做聖旨一般看待,打算在你出生時便獻給尚之信。哼,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和順漫不經心地挑開了茶蓋,嗅聞到淡淡的茶香。
“那個女孩……沒了,因為尚之隆執意要在那時候回京,偶然的事故沒了。”此事沒有任何人知道,而和順也在這一刻徹底死心。
和順深知作為公主,她和尚家的結合遠沒有那般簡單,便是康熙帝再如何看重她,也不可能允許她和尚家和離,便索性全然斷絕所有的關係。
“你本該和尚之隆一起回京,那對你才是好事。”不難看出,和順手底下還是有些人脈,當她知道京中的情況,只要有畫像在手,她不難認出溫涼的身份。
“男扮女裝,失去額娘,這是好事?”
溫涼不是在為以前的他,又或者是自己抱不平,只是單純地就和順的話表示反對,這種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哪裡是好事。
如果溫涼不曾在那個時候逃離尚家,等尚之隆發現溫涼的情況時,等待他的只會是無窮無盡的厭惡。至於康熙帝便更不用說了,若非這些年的流浪,他對溫涼不可能如何溫和。
到底還是因為自私。
溫涼淡然想到,這沒有錯。人性如此,和順性格執拗,若是回京,和尚之隆也只會是一對怨侶。溫涼都能想像得到那些破碎的畫面了。
和順沉默半晌,輕笑道,“你說得不錯。”她淡涼如水地說道,“我本便是自私的人。”
她挑眉看著溫涼,“說說你吧,為何明知是假的還過來?”
溫涼道,“只有五五分成,若真的有事,便是足以。”如果和順在廣州真的留下什麼麻煩,若不能及時來處理,等待日後重頭再看的話,或許會更加麻煩。
和順呵呵笑了一聲,聽起來言不由衷,她拄著下頷望著溫涼,“你該注意的事情可不算少。”她看著溫涼平靜的神色,“不要摻和儲君的事情。”
溫涼抿唇,這便是和順千里迢迢不惜暴露自身也要把溫涼給叫回來的原因?
“你想說什麼?”
“你很清楚。”和順看著眼下的情況默然說道,“你和胤禛……”她停頓了數息後直接喊出了胤禛的名字,“你不該和他走得太近。”
即便和順身處廣東,對如今京城的局勢也很是清楚。不論康熙帝究竟有什麼樣的心思,眼下他對儲君都帶著不清不楚的意味,溫涼在其中摻雜太過不是好事。
便是康熙帝如此看重溫涼,也沒辦法帶來太過的變化。此前康熙帝是如此的看重胤礽,可最終胤礽依舊被廢,當然這也有胤礽自身的過失,可終究也說明康熙帝不是一個會手下留情的人。
溫涼在江南的動作,哪怕康熙帝知道,又焉能知曉他不會日後再計算?
溫涼的確沒想到,和順是真的為了此事來找他,這表現得好像和順的確很是掛心他一般。只是哪怕這是事實,可對溫涼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青年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漠然地開口,“如果只是因為這般的話,我該走了。”他安靜地繼續說道,“你在這裡的消息,不會有任何人外傳,貝勒爺那處我會和他交談,此後不必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