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鎮匆匆瞟了眼,便盤膝坐在床沿上,任由林若秋微抬素手給他按摩兩邊太陽。不得不說,林若秋的手法還真不錯,輕重有度,不疾不徐,指腹上攜帶的涼意似乎能讓人腦中繁雜的思緒安定下來。
皇帝是從不吝惜誇人的,因道:“你從何學來這套功夫?”
林若秋抿唇淺笑,“臣妾的嫡母亦有頭風病,在家中見的多了。”
楚鎮困意漸漸上來,含糊應了聲,“你倒孝順。”
林若秋不言,只專心致志繼續手上動作。
沒有誰天生就該對誰好。她若不孝順懂事,王氏也不會這樣疼她,這是交換,但裡頭流露出的親情亦是真的。
她忽然有點想念王氏與兩個哥哥,一入宮門深似海,往後不知何時能再見。就算她熬到可以回家省親的資歷,可君臣之別亦決定了她無法像做姑娘時那般與家人親切交談。
有得必有失,選擇了這條路,苦也好,樂也好,當然都只有自己受著。
林若秋微微出著神,手上動作不禁放慢,那被她按摩的人卻沒有半點察覺。低頭看時,才發覺建昭帝已輕輕打著呼嚕睡著了。
看來他平日裡工作真的挺累。
林若秋笑了笑,躊躇該就這樣讓他躺下,還是喚魏安進來替他脫衣。想想還是算了,明早兒建昭帝發覺自己一絲不掛躺在她懷裡,沒準還會疑心她對他做了什麼呢。
儘管理論上而言,以建昭帝目前的狀況,別人對他用強亦是白搭。可林若秋並不想承擔任何誤會。
她輕輕扶楚鎮躺下,又在他頸後墊上一個軟枕,好讓他睡得安穩些。當然被褥也不忘蓋上,夜深露重,皇帝著涼了算誰的?
林若秋端詳著這位陛下沉靜俊美的睡顏,心道從某種意義而言,她與建昭帝亦算得家人,不過那得在兩人交了心的情況下,現在當然只是領導與下屬的關係。
也許一輩子都是這種關係。
這樣也不壞。
林若秋挨著他躺下,心無掛礙地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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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鎮猛然睜開眼,才發覺時候已經不早了,窗外已隱隱有日光透入。
定是昨夜睡得太沉的緣故。
楚鎮揉了揉酸脹的頸窩,正要讓魏安進來替他更衣,忽覺胸膛似有異樣,掀開被褥一瞧,竟是林若秋一隻柔荑攬住了他的腰身。
隔著褻衣,觸感並不十分強烈,不過楚鎮仍是緊張了一會兒,之後才小心的將那隻手撥開。
他正要下床,林若秋卻醒了,眨巴著眼眶道:“陛下您還沒走?”
楚鎮頗感無語,心道還不是你害的,好在他慣例會提前一個時辰起身,今日雖晚了點,也不會耽擱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