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鬆了口氣,能心平氣和的講道理,證明這位太后娘娘還是可商量好的。比起真小人,林若秋更喜歡偽君子——對她而言,只要能維持表面的和平足矣,最好能一輩子和平下去。
她微微垂下眼眸,輕聲而清晰的應道:“是,妾身在家中行三,因選秀才得以召入宮中。”
魏太后默不作聲打量著她,但見她舉止端莊,意態舒徐,並非魏雨萱所說的那般粗俗不可接近——果然嫉妒最要不得,魏雨萱連敵人的長處都發現不了,又怎能取長補短。
但論起容貌,這一撥進宮的女孩子裡頭,林若秋雖是箇中翹楚,卻仍不及魏雨萱多矣,這一點魏太后還是有把握的,並非她偏心自家侄女,事實如此。
林若秋默默承受對方審視的目光——魏太后看她的模樣就像菜市場上的大媽在挑揀豬肉——暗暗腹誹了一撥,林若秋亦悄然抬眸瞥了幾眼。不得不說,魏太后的確堪稱風華絕代的麗人,哪怕如今上了些年紀,亦能瞧出昔年風韻的影子,看來楚鎮優良的容貌倒有大半遺傳自這位生母,難怪宮人們都說昔年魏太后盛寵無比,此言果然不虛。
魏太后看夠了,方才再度開口,“哀家聽聞,魏更衣晉為選侍一事,是你在皇帝面前進言之故?”
林若秋謹慎的道:“臣妾不過是見魏妹妹可憐,才好心幫她說幾句話,並不為別的。”
至於收受賄賂一事,魏雨萱想必不會告訴她姑母——那畢竟是承恩公府的銀子。
魏太后果然不知情,只冷笑道:“你倒是厲害,把皇帝攥在手裡不算,滿宮裡還得受你恩惠,看來一個區區美人之位竟配不上你了。”
顯然她以為林若秋此舉旨在邀買人心,或是故意給魏雨萱沒臉,好叫頑敵知難而退。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貪圖那匣財寶。林若秋心中默默嘆息,可錢都收了,總不成叫她吐出來?她這會子就算倒得乾乾淨淨,魏太后也未必會饒過她。
林若秋只能低眉順目的聽候處置,多說多錯,在一國太后這樣的強權面前,保持低調才是活命之道。
魏太后原想狠狠申斥她一頓,孰料林若秋這樣乖覺伏罪,她反而無處發泄——魏太后是要臉面的人,對方既識抬舉,她若不見好就收,傳出去別人就該說她這太后多麼苛刻了。
強自咽下一口悶氣,魏太后凝聲問道:“哀家聽說你寫得一筆好字?”
林若秋沒法點頭,也沒法搖頭。初試的時候教習嬤嬤都要問問各人有何才藝特長,林若秋想自己一個女孩子,總不能將騎馬射箭寫上去,這才勉勉強強記了個書法,實則是因琴棋畫她都不太擅長,唯獨一筆字算得矮子裡拔將軍,那還是她穿越前練的,還好不曾落下。
魏太后見她不應,只當是默認了,便吩咐人將書案抬過來,這才向林若秋道:“哀家近來常有夢魘不寧,法師說該取經文燒化以去厄,你便為哀家抄幾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