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瞧她可好得很呢,昨兒剛罰過她,今兒就敢挑唆皇帝來駁哀家的面子,”魏太后嗤道,“不過奪了她兩個月月俸,皇帝就賞了她一百兩金子,哀家竟不知區區一個美人份例這般值錢了,那南珠也是她配用的?”
方姑姑無話可說,但宮規從來只約束六宮的嬪妃宮人,卻框不住皇上,她只覺得魏太后這氣生得毫無必要,因苦勸道:“皇帝正在興頭上,難免多憐惜她些,您老別與她一個小輩計較不就成了?”
若單單如此也沒什麼,但魏太后卻覺得這分明是打她的臉,難免怒意勃發,“先懲罰後賞賜,那懲罰不就成擺設了嗎?還是皇帝覺得哀家的旨意都不管用了?”
方姑姑徹底的詞窮,只得放棄勸說,但這難道不是事實麼?皇帝早已不是剛登基時的皇帝,魏太后亦不是那時候的太后,如今她還妄想擁有昔日的權柄,在宮中一言九鼎,這怎麼可能呢?
可惜魏太后勢欲薰心,至今仍未看得清楚,她老人家的地位早就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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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美美的補了個覺,再度醒來已是午後,叫來綠柳問:“什麼時辰了?”
綠柳道:“已經未時三刻。”
經過這段日子相處,林若秋差不多已摸清皇帝作息,知道他這時候批摺子批得累了,正是神思昏倦的時候,因吩咐綠柳道:“將御膳房備好的甜湯端上來,等會兒隨我送去太和殿。”
以前林若秋可沒這般殷切,只因如今天氣漸熱,御膳房送來的冰都是有定數的,以她一個美人的身份又不便多要。林若秋便巧立了個名目,每日午後都端一碗冰鎮羹湯去給皇帝消暑,眾人都知曉她得寵,這下額外多添些冰敬也無妨了。
綠柳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御膳房做東西當然不會只做一份,她們這些人也都能分一杯羹。暑熱難耐,誰不想喝一盞涼絲絲甜絲絲的綠豆蓮子羹呢?
林若秋抻了個懶腰,正要找出繡鞋套上,右手在床底亂摸一氣,忽的觸到一張薄薄的字紙樣的東西。
打開一瞧,上頭字跡潦草混亂,仿佛是藥單子一類。林若秋從前常跟兩個哥哥走街串巷,藥鋪子自然沒少逛,約略也識得幾味藥材,尤其林從文林從武向來把她當男孩子看,甚少避諱的,什麼話都敢當著她的面說。
林若秋匆匆瞟了幾眼,便已認出淫羊藿、枸杞等幾種,心下不禁納悶:這是誰落下的?
太監內宦們用不著,侍衛等來來去去,應該不敢將這種東西隨便帶進宮裡,何況出現在她房中,剩下的便只有……
正駭異間,綠柳驀然掀簾而入,“美人,您那碗需加幾分糖呀?”
林若秋來不及將東西藏好,只得被她看了去,還好綠柳不識字,只咦道:“美人,這是黃大人開的方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