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不意她演技如此精湛,倒省了不少功夫,因抱歉道:“是哀家出言不慎,你倆自然是和睦的。”
魏雨萱不由悄悄攥緊了袖中手絹,她白費了一盒金珠,徒換來一個選侍的低微名分,如今魏太后三言兩語,卻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叫她如何咽的下這口氣——那金珠還是母親特意交給她貼身藏著,用來在宮中打點下人、溝通關係,原指望她能有出頭之日,可魏雨萱至今都未承寵,早就羞慚交加,更沒臉再回去討要,想想也是慪得慌。
林若秋見她臉都憋紅了,便假裝關切的問:“妹妹怎麼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適?”
魏雨萱強笑道:“大概是這屋裡太悶了。”
魏太后不禁沉下臉,愈發瞧不起這繡花枕頭,連句話都不會好好說,嫌誰屋裡悶呢?不過好心讓她抄幾篇經,倒慣出這嬌小姐的脾氣來,魏家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魏雨萱不意自己無心中得罪這位姑母,尚無察覺,魏太后卻已冷淡的道:“方含,這殿裡氣味太重,想必林婕妤未必受得住,把那桌上的香爐撤去倒掉。”
魏雨萱驚奇的睜大眼,她沒想到魏太后當真體貼起林若秋來,面子功夫有必要做得這般足麼?
魏太后卻已看穿這位侄女兒的膚淺,原打算今日就說起引薦侍寢之事,現下卻改了主意,決定先磨一磨魏雨萱的性子再說。她只跟林若秋說了幾句閒話,就命人好生送客,連茶也沒留一杯——大概是念著孕婦體質嬌貴,與其仔細分辨哪些茶能喝哪些茶不能喝,倒不如少些事端,魏太后這方面還是很謹慎的。
不過魏太后也說了,請林若秋今後有空務必常來長樂宮逛逛,好“培養感情”,自然是不打算輕鬆放過她。
林若秋從長樂宮中出來,略一思忖,就讓紅柳揀出出門前捎帶的回禮,隨她往未央宮去。雖然魏太后今日尚未進入正題,日後總還是要說的,與其到時被打個措手不及,不如先做好準備。
只要她能說動太皇太后幫她,那魏太后就沒什麼可怕的了。魏太后勉強算得她的婆母,可太皇太后亦是魏太后的婆母,這才叫一山還有一山高哩。
林若秋帶著紅柳從御花園的西邊繞去,幾乎走了快兩三刻鐘,總算來到傳說中的未央宮門前。不比長樂宮的氣勢恢宏,這未央宮坐落在一處偏僻的地界,屋瓦凋敝,綠樹森森,頗顯荒涼氣象,自從太宗皇帝故去後,這些上上一代的妃嬪不知在此住了多久。
林若秋不禁設想起以後的光景,倘若楚鎮哪天駕鶴西去,她這位太妃的日子又將如何?也會這般孤寂冷落麼?林若秋心下微微抽緊,不,她還有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總算為晚年提供了一份保障,不至於太過被動。
林若秋按著肚子,情緒稍稍安定下來,因讓紅柳上去叩門。
應聲出來的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嬤嬤,滿臉皺紋活像風乾了的橘子皮,她一望見林若秋便驚奇的詫道:“皇后娘娘?”
林若秋敏感的意識到她所指的應該不是宋皇后,宋皇后她是見過面的,和她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那麼,這老嬤嬤錯將她認成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