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鎮發了話,宮裡立刻便忙碌起來。眾人眼看著昔日寂寥冷落的未央宮如今卻變得人來人往熱鬧不斷,不免都感到新鮮。
魏太后當日去了城外玉明山禮佛,回來之後才得知此事,不禁大為光火,“皇帝要遷宮,怎麼也不跟哀家商量一句,急匆匆的就辦起來?萬一今日不宜動土,豈不傷了風水?”
楚鎮陪笑道:“因是臨時決定,還未來得及稟告母后,正想著派人知會您一聲,這不,您就先回來了。”
既然人手都已安頓下去,魏太后也沒奈何,只嫌棄的皺起眉頭,“如今國庫尚不充實,倒巴巴的修建什麼宮殿,浪費銀錢,哀家瞧你也忒莽撞了!”
照魏太后看來,程氏那一撥人都是快入土的老骨頭了,誰知道還能活得幾年,這會子倒勞師動眾的修建新屋,簡直是把銀子白填了限。況且她也算不得太宗皇帝的正經嫡妻——太宗皇帝的妻兒多著呢,何必為她一個續弦的續弦大費周章,更別說程氏連兒子都沒生下半個,縱然虧待了她,諒著也沒後人前來聲張說理。正因如此,魏太后才有恃無恐的忽略了這位婆母,當她發覺兒子跟她不是一條心,難免由怨而生怒。
楚鎮卻笑道:“母后若為銀錢的事擔心大可不必,又不是重新鑄造宮殿,只是在未央宮原址上加以修建,屋瓦磚石都是齊全的,不過費些人力整頓出來,若能讓皇祖母她老人家住著舒坦,咱們做兒孫的也面上有光,您說是不是?”
接著卻輕輕瞅了眼魏太后,“況且母后您的長樂宮奢華無比,皇祖母所住的未央宮卻那樣寒酸,相形之下,外頭人難免諸多議論,朕這個做皇帝的反倒落人口舌。”
魏太后老臉微紅,卻仍強撐著道:“那怎麼一樣,哀家千辛萬苦生養下你,你奉養哀家原是應當,孝道為先,誰還能為這個指責你不成?”
楚鎮笑道:“您也會說孝道為先。您是朕的母后,可太皇太后也是您的母后呀,無論是否親生,這一個孝字總歸越不過去。莫非看著太皇太后住寒屋穿破衣,您老還能心安理得享樂?朕反正是做不出來的。”
魏太后被堵得啞口無言,到底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冷然睨著皇帝,“這話又是誰跟你提的,難不成又是那林氏?”
她可不信楚鎮百忙之中還有心思顧及後宮瑣事,多半又是哪個狐媚子作的妖。放眼望去,宮中能有此膽量也就只剩下林若秋了。
見楚鎮將要說話,魏太后卻懶懶的擺手道:“罷了,你不必多說了,哀家心裡有數。”
楚鎮如今已被那林氏哄得三迷五道的,再怎麼勸也是無用,魏太后不得不重新考慮起自家侄女兒來。要趕走一隻狐狸,只能借用另一隻狐狸,可惜魏雨萱徒有一副好皮囊,半點心機手段也無,著實令她傷神哪。
未央宮動工之日,謝貴妃也正從侍女口中得知此事,彼時她正在內室整理上月的帳簿,聞言不禁一愣,“陛下的口諭已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