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太皇太妃則趣道:“什麼雲娘,等會子見了面,咱們都該尊稱一句太后殿下,否則魏氏恐怕要生氣的。”
兩人想起魏雲娘初封為美人時的光景,都不禁撲哧一笑。當時的魏雲娘年輕美麗,聰明全露在外面,不過是由宮娥提拔成了主子,她就生怕人忘了她從前的身世,非得闔宮裡拜見一遭,連她們這些太妃也不放過,甜言蜜語的送上禮物——足可見魏雲娘年紀小小已胸有丘壑,儘管都是些淺薄的智慧。後來魏雲娘逐漸站位腳跟,當然也就再懶得敷衍這些老人。
程氏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不禁笑罵道:“行了,你們都進去,留我來應付就好。”
雲娘是最好面子的,程氏此番雖意在提點敲打,亦不想過分得罪魏氏,誰叫人家如今是太后呢?
幾位太皇太妃於是識趣的告退。
魏太后由三五個侍從攙扶進來時,眼見殿中只有程氏一人,不免略覺失望。好比打定了主意要來顯擺,結果觀者寥寥,不免有種媚眼拋給瞎子看的錯覺。
程氏待她則一如既往地疏離且和氣,招呼人奉上茶來,魏太后略飲了幾口便放下杯盞,勉強恭敬地問道:“不知母后找臣妾有何事?”
多年沒用這樣的自稱,魏太后臉上滑落一些不自在。
程氏笑道:“沒有事便不能找你?你是皇帝的母親,哀家亦是皇帝的祖母,哀家想問一問皇帝的近況,可不就只能求你打聽?”
這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卻有些重了,魏太后只得福了福身,再重新坐下,“母后言重了。”
其實她所知也不太多,但怎能讓程氏看她們母子的笑話?便只揀太醫院上報的說了幾句,不外乎是些頭痛腦熱的小毛病,不足為慮。
程氏連連擺手,嘆道:“算了,哀家問了也是白問,皇帝這些年殫精竭慮,為天下江山費盡了心,真虧他怎麼支持得住。”
你既然已有定論,何必巴巴的叫人過來?魏太后心中暗暗著惱,一時也不便發作,且程氏所言分明暗指她未照顧好皇帝,才使得皇帝日夜為政事奔波、無暇顧慮後嗣。
魏太后忍著氣道:“皇帝的性子歷來如此,自己都不愛惜自己,旁人怎麼勸都不肯聽的。”
程氏道:“可哀家聽說,新入宮的林婕妤似乎頗得聖心,如今更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