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宴會上所見一幕,魏太后愈發冷笑連連,“是了,難怪永安同你這般親近,定是她做了這幕後推手,助你成事對不對?”
永安那蹄子從前就是個攪家精,還在宮中時就眼空心大,從沒把誰看在眼裡。魏太后不過看在兩家結親的份上給她幾分薄面,原以為她會幫著魏家,誰知這位大長公主還不肯消停——也是,比起魏雨萱有父兄和她這位姑母幫忙,倒是魏語凝獨木難支,更容易彼此利用。
見對方質問連連,魏語凝也不辯解,只從容說道:“姑母一定要如此想,臣妾無從解釋,只是此事關乎承恩公府的顏面,還請姑母萬萬勸住陛下,切莫廢黜四妹的名分,否則她真的活不下去。”
敢用這種下作手段爭寵,換了常人當然是死路一條,就算魏雨萱因著這層關係能保住性命,可她從此在宮中亦和死人無異——不止皇帝嫌惡,對承恩公府而言,魏雨萱從此也成了一枚廢子。
魏太后望著眼前這個柔順體貼的侄女,心中不禁隱隱發寒:她從無想過魏語凝能有這樣的手段,輕而易舉就除去了一個對手,還迫得魏家今後將寶押於她身上,實在高明,也實在夠狠辣。
可是這樣厲害的人物雖出自魏家,卻又恨著魏家……魏太后只覺情緒極為複雜,一時也難同她分辯,只懨懨扶額道:“你下去吧。”
魏語凝應了聲是,又悄然抬首,“那麼四妹……”
“哀家自然會令你如願。”魏太后冷聲道。胳膊折在袖裡,難道她還能昭告天下,說魏家人彼此相殘麼?少不得吃這啞巴虧。
魏語凝細細打量她的神色,諒對方是不會再追究了,遂恭謹施禮告退——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她知曉姑母此刻定不願自己在跟前礙眼的。
從長樂宮出來,魏語凝迎著湖畔細細微風,只覺身心從未有過的舒暢,飄飄然幾要羽化登仙而去。
侍女素英扶著她的胳膊,眉間卻隱有愁容,“其實您就該抵死不認的,萬一太后娘娘惱了,拉您出去對質該如何?”
“對質?”魏語凝輕輕笑道,“太和殿那些人見到的可是太后手書,你說他們會以為是誰的主意?”
魏太后這回是吃了悶虧,可也只能吃虧。哪怕為自身計,她亦會咬死是魏雨萱一人的主意,以此最大限度地保全魏家。
魏語凝早就看穿那些人的心性,否則不會有膽量做這件事,瞧瞧,即使明知她害了魏雨萱,魏太后不還是默許了保全她麼?承恩公府亦是如此。她身上所流淌的血液,跟他們是一樣的。
抬手接下一片吹落的楓葉,魏語凝輕輕嘆道,“如今承恩公府在宮中只剩下一個女兒,想必那些人不會再苛待姨娘,姨娘也總算苦盡甘來了。”
侍女知她心事,遂重重點頭,“必然會的,眼下您可是魏家唯一的指望,他們怎麼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