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她還未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危機感了。
楚鎮用膳用到一半,又開始觀察她的吃相,發覺小姑娘又換了一種模式:她最近開始學著細嚼慢咽,每一口飯放到嘴裡,務必得細細嚼兩三遍方才咽下,神情格外從容優雅。
是為了培養淑女風度麼,這時候會不會太晚了些?楚鎮好奇問起時,林若秋方才蝎蝎螫螫的道,她只是怕自己吃飯的時候突然要生孩子,避免嗆住喉嚨——被噎死比難產而死還更丟人呢。
楚鎮聽罷笑得樂不可支,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指著她說不出話。
林若秋則分外惱火,這有什麼好笑的,還有人上廁所的時候把孩子給排出來呢。可見身為孕婦,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自然要做好全盤的規劃。
何況,之前差點被一條狗惹出亂子,雖然最後調查結果得知,那阿寶是自己不慎撞死在假山上的,可林若秋難免疑神疑鬼。
楚鎮見她如此,便收斂了調笑,按著她的手背正色道:“放心,朕已命人將園中的石路全都鋪設平整,御湖與假山邊上也都加上了圍欄,想來是不會再出岔子的。”
這便是男人,做事情永遠一根筋,他怎不乾脆仿照精衛填海、將御湖給填平算了?這下宮裡人連遊玩都不能盡興,只怕林若秋更成了罪魁。
還好魏太后病倒,這段時日都不出門,否則林若秋還得多擔一層不孝的罪名。
思及此處,她輕聲向對面問道:“太后娘娘鳳體欠安,陛下怎的不去探望?”
楚鎮淡漠道,“朕又不通醫術,有太醫照料便夠了。”
顯然他以為楚蘭之所以那般膽大妄為,亦少不了魏太后刻意縱容的緣故——當然這亦是事實。
是夜窗外雨疏風驟,林若秋半夜被雷聲驚醒,只聞院中雨聲瀟瀟,大有淒清零落之感。林若秋從來不是個傷春悲秋之人,此時卻不禁抽抽噎噎地哭起來,不知是哭窗外的海棠花,還是哭自己。
楚鎮被一陣接一陣的啜泣聲驚醒,點上燭台一看,就發覺她兩眼紅腫,哭得和花臉貓一般。
楚鎮沒有安慰傷心人的經驗,只得躊躇著將手絹擦過去。
林若秋接過在臉上揩了一把,嗐,還有鼻涕,她哭得更厲害了。
“誰欺侮了你麼?還是做了噩夢?”楚鎮小心翼翼問道,要不然就是在夢裡有人欺侮她了,可是這種事用不著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