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汗顏,“公主此話令我實實生受不起,若說得罪,原是我對太后娘娘多有冒犯,還望太后與公主多加寬宥才是。”
湘平笑了笑,“你何須自謙,皇兄對你的看重咱們皆瞧在眼裡,豈是旁人所能比擬?本宮說句不該說的話,你以後的福氣還大著呢,區區昭容之位算得什麼?”
怪道皇帝稱公主性子直,這也忒直了些,只差明說她能問鼎後位了。林若秋只得尷尬的保持沉默。
湘平長公主離去之後,林若秋便坐在床頭髮起了呆,憑心而言,她真的沒有一點覬覦後位的念頭麼?她不敢說沒有,偶爾——只是偶爾,她也想走到楚鎮身邊去,而非像現在這樣只能仰望著他。
可她也相當有自知之明,像她這樣的,做個大戶人家的冢婦都勉強,遑論一國之後。皇后不單是陛下的妻子,更是天下人之母,她必須擁有足夠的手腕與美好的品行,這些林若秋都不具備。倘若楚鎮是個平常人,她或許會很放心的說自己願意成為他的妻,但既然有這層君王的身份桎梏住,她便會牢牢告誡自己,自己不過是御花園中最尋常的一株雜草,把那些不該有的念頭永久釘死在心裡。
至少對現在的她而言,這一點還不難做到。她與楚鎮才相處了一年,感情再深也有限,可是,天長日久之後呢?
林若秋忽然不敢想像下去了。
眼前一股清香撲鼻的氣味襲來,林若秋倏忽抬頭,就看到楚鎮端著一碗紅棗烏雞湯,目中頗有調笑之意,“要不要喝?你求朕,朕就給你。”
那不加鹽的肘子湯早就喝膩了,林若秋迫不及待想要換換口味。不過她可拉不下臉為一碗湯去央求,便只翻個身,用被子將臉擋住,“陛下愛給不給,臣妾才懶得理會。”
楚鎮只得暫且放下瓷碗,伸手去扯她衣裳,好不容易才將那塊被褥拉下來,卻發現林如秋面上淚珠縱橫交錯,大有奔流入海的架勢。
楚鎮愕然。“就因為朕不給你喝湯,你哭成這樣?”
這心志未免太脆弱了些吧?
雖然不是為這件事,林若秋只得借題發揮,抽抽搭搭的道:“您欺負我,吃點東西還和小貓小狗一般賞賜逗弄,您乾脆餓死我得了。”
她想自己大概真是產後憂鬱症發作了,大有種無理取鬧的勁頭,這個在男人眼裡就叫做矯情吧?
楚鎮只得擁她入懷,輕輕嘆道:“行了,朕知道你委屈,朕何嘗不是?其實你何必理會那起子小人的口舌,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難道言語還能化成刀子?放心,有朕在,誰也不能傷害你分毫。”
顯然他以為林若秋是為宮內外的閒話生氣。畢竟人人都以為瓊華殿上下盼著是位皇子的,如今生下來是位公主,可不就趁了那伙子雜碎的心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