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卻輾轉難寐,一忽兒想起那老道姑的話,覺得楚鎮對自己的鐘愛都是夢幻泡影,不久的將來定會失去;一會兒又覺得那道姑不過是個江湖騙子,自己憑什麼三語兩語就相信她?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到白雲觀來,好好一趟出行的心情都給毀了。
直到將近子時,林若秋才終於合眼,濃重的睏乏席捲全身。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有多久,林若秋被一股煙氣嗆著,忍不住咳了兩聲,還以為是口乾的緣故,及至那股濃煙的味道愈發刺鼻,她這時才覺得不對來,忙一把推醒身旁的紅柳。
紅柳亦是個警覺的,一骨碌坐起身子,但見白煙裊裊從窗紙的縫隙透入,不禁有些慌神,誰知那木門受熱變形得格外厲害,一時難以推開,紅柳只得從窗欞上想辦法。
林若秋見她卯足了勁兒折騰那些木條,情急生智,從床底摸出一把生鏽的斧頭來,三五下就已將門劈開,看來當初造這禪房的人並不糊塗,事前已預料到可能的危險情況。
兩人奪門而出來到院中,林若秋用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本想看看是哪裡失的火,隨即卻想起皇帝來:她一個昭容娘娘無足輕重,莫不是有人想行刺皇帝?
林若秋的臉頓時白了三分,顧不上細問就轉頭朝楚鎮的禪房飛奔而去,紅柳在後頭都還追不上她。
然而沒走幾步,濃密的樹蔭下忽有幢幢黑影過來,林若秋瞧著那輪廓有幾分熟悉,不敢貿然上前,只站住腳步問道:“是陛下麼?”
那人聲音遲疑,“若秋?”
借著月光認出彼此形容,林若秋悲喜交集,忙不迭的撲進他懷中,眼中淚光閃閃。皇帝若真出事,那她也不想活命了!
楚鎮雖被她抱得有些尷尬,心中其實亦有幾分歡喜,面上卻沉聲道:“方才朕一聽到消息,生怕你出了意外,便立刻想著來瞧瞧究竟……”
林若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將眼淚鼻水擤去,“妾也是。”
天曉得她擔了多大的心,還以為有人想對楚鎮不利——要說得罪,皇帝得罪的人想必是天底下最多的,誰叫他是皇帝呢?
楚鎮耐心哄著她止住哭,又掏出手絹細細為她拭去眼淚,林若秋這才破涕為笑,“見您沒事,妾便放心了。”
但既然兩人都好端端的,到底是何處出了岔子?
林若秋正在狐疑,魏安氣喘吁吁的從後方跑了來,懷中仍不忘抱著那柄拂塵,“陛下不好了,太后娘娘她……”
楚鎮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他再無遲疑,急遽邁開步子,向魏太后所住的東廂房趕去。林若秋亦連忙跟上,就算魏太后與她之間曾有多少不快,可那位畢竟是皇帝的生母,於情於理楚鎮都不可能扔下不管。